第7章 耍猴人7（2 / 2）

“老板，多加两道硬菜。”“耍猴的，这么早就回来了？发财了？多耍会儿也晚不了。”老板娘乐呵呵问道。“孩子们小，身体需要营养，花招用尽了，没有新花样，再耍下去无意思。“好来，找桌坐下吧，保证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老板答应一声，三人找了靠墙角的桌子坐下来，一会儿凉拌菜端上桌：“先喝茶喝酒，热菜马上就到。”伙计边说边递上凉拌菜。三人有说有笑，边吃边喝，既像父子又像老友。

一会儿，一头戴斗笠的青年走进店来，往墙角看了看：“老板，来俩菜。”老板娘递上菜谱：“先生，您自己选。”点好菜后，青年坐到桌前。热菜已经上了两个，看着耍猴人一桌热闹的气氛，青年眼角微红，但是他并未上前搭讪。

“老板娘，来两个硬菜。”“女士您好，请点菜。”女子接过菜谱点好菜，然后找张桌坐下，眼睛不断瞥向耍猴人这边。当然，二人的出现，也没逃过耍猴人的眼睛。

“大酒鬼，你就知道喝，喝死你算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无酒现…什么？你说我喝死了，你盼我早死？”耍猴人扮了个鬼脸举起巴掌，那青年猛然站起来，那女子低叹了一声。““打呀打呀，你打不上我挨的，打死我谁给你收钱？”狗蛋笑眯眯歪头看着耍猴人，一点也不怕他。

耍猴人巴掌轻拍到脸上：“有蚊子，我痒痒。”又是一阵大笑，女子笑了，青年坐下也笑了。青年和女子的菜也端到桌上，耍猴人吃完后一抹嘴：“小屁孩，买单，老了不中用了，一切让贤。”耍猴人话一出口，惹得周围客人一阵大笑，“真滑稽，三十啷当岁就老了，我这样的老头怎么办？”一位六十多岁的顾客摇着头说道。

“小伙子，轻易不言老，老汉我七十出头了，也没说过这个字，我看你也就三十出头吧？”邻桌一位胡须花的老者说道。“大爷，您是老当益壮，我是老光棍，一个老光棍带着两个小光棍。”“我看你是老猴子吧？少说也耍十年的猴了。”老板娘插了一言，满场更是热烈非常。

“不玩了，众位慢慢吃，告辞了。”耍猴人酒已三分醉，冲众人一抱拳，孩子也有样学样，众人满脸堆笑，“什么样的师父带出什么样的徒弟，今天猴耍得挺棒。”见三人走出门，一人言道。“今天生意兴隆，全凭您的照顾，当然还是托两位小友的福，从明日起，全部七折。”“好来，这一切都是小屁孩的功劳。”耍猴人说着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脑袋。

“叔叔，你为什么不娶媳妇？”狗蛋漫不经心问道。“要那个什么用？还不如养我的猴子。”耍猴人虽然这样说，但语气十分软弱，岂不知，他们正谈话，隔壁四只耳朵正贴在墙壁上。

“叔叔，你骗人，不说实话，不相信我们，我们明天就走，不和你玩了。”耍猴人刚和孩子混熟，好不容易遇上做伴的，自然不想让他们离开，确实也戳到了痛处：“穷，都是因为贫穷，从来也不敢想这件事。”耍猴人竟然一反常态，低下头聊起了往事。

“孩子，我挺喜欢你们，咱们在一起能过一天算一天，哪天你们想离开，我也不留你们，和我在一起，我能让你们快快乐乐，其他事情我不敢奢想。其实我小时候也和你们一样，也流浪过，不过你们比我幸运，我是孤独的流浪者，你们是一对小流浪者。挨打挨骂、挨欺受辱、挨饿受冻、饥餐露宿…哪一样都经历过，直到遇见了我的师父，我总算见到了阳光，脱离了苦海。”耍猴人看了孩子一眼：“所以，我尽力帮助你们，不能让你们再孤零漂泊，过那种非人的生活。”孩子们一听，抱着耍猴人哭泣起来：“谢谢您，好叔叔。”“孩子，远近亲疏，都不如良心仁厚，你们不用感谢我，应该感谢我的师父。”

耍猴人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想你们的遭遇和我也差不多，我恨我的亲人，什么亲戚朋友，对我都很陌生。我记事时，只有奶奶疼我，我没见过爹娘，伯父一家时不时对奶奶和我乱吼，姑妈每到我面前‘灾星’乱叫，我虽然不懂她的话，但我想父母，奶奶总说我爹娘出远门了，爹娘照样想我。那时我很天真，直到姑妈说我克死了父母，我才知道我永远见不到爹娘了，奶奶把我养到八岁，撒手而去，临走之前，她让伯父、姑妈照顾我，他们都没好气答应了。

耍猴人眼泪夺眶而出：“奶奶走后，我就在伯父和姑妈家成了足球，他们踢过来卷过去，不到十天，我被他们的孩子打的头破血流，虽然是这样，他们仍是把全部过错都扣到我头上，以后‘灾星、滚蛋’经常在我耳边响起，我只好忍辱偷生，为的就是有口热乎饭填饱肚子。一次我洗碗，表哥和表姐嬉戏打闹，故意碰我打碎了一个碗，姑妈拧着耳朵把我送到伯父家。还轮不着俺解释，二人一番争论，灾星、滚蛋，伯父瞪着眼大吼，他的儿子拳头挥到我身上，我只好…滚蛋…”

耍猴人痛苦的热泪盈眶。

孩子们几次给他擦干眼泪，耍猴人继续说道：“流浪的日子咱都知道，偷鸡摸狗拔蒜苗，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流浪了四年多，我偷人家的馒头，被人家追打的头青脸肿，师父伸手买下了馒头，从此我就跟着师父，成了耍猴人。师父十分慈祥，一生无儿无女，说白了就是老光棍，师父耍猴没有创意，生活平平淡淡，仅能维持吃穿，我们就像父子，一起过了八年，师父省吃俭用，由于头脑平庸，始终没有积蓄。

耍猴人叹了口气：“孩子，咱回你家看看吧，跟着我也混不出啥名堂，你家中房舍田产可能给你带来好日子，可我和师父到家一看，我的房子大伯翻建了，土地也都成了他和姑妈家的，我一无所有。事实摆在面前，我们只好回来继续耍猴，两年后，师父撒手而去，给我留下了两只猴子，我又成了孤独的耍猴人。生活居无定所，手头又不宽裕，所以我现在仍是单身汉，媳妇谁不想？可我不敢想。”看来，耍猴人…

“我的过去，讲完了，你们的故事，也该开始了。”耍猴人几字一顿，看看孩子比自己还伤心。强扮了个鬼脸说道。“呜一一”孩子们都哭开了。“都怪我多嘴，不说了，休息吧。”耍猴人赶紧安慰孩子。“俺想伯父、伯母、哥哥，丫丫你想吧？”“哇一一，哥哥，你说呢？”丫丫大声哭起来，隔壁一人也流下了眼泪，哭够以后，孩子一人一句，从头开始一直讲到现在。“叔叔，您是好人，俺一定帮您给俺找个婶婶。”“孩子，有您这句话，俺就心满意足了，休息吧，明天还得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