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后裔(1 / 2)

段惬推着有腰高的行李箱,背着比他人还大的背包,站在飞机场等候厅,在人海中显得他像是一根快被压垮的稻草。

一周前,在陈范范家的聚会上,因为张石涛段惬的挑衅行为导致他被切斯曼剥夺了加州大学的名额,张石涛的父母甚至亲自上门向段惬道歉,带了一堆价值不菲的礼物,为他们家孩子求情,段惬也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只能短短地说了一句,

“我代替不了校方的决定。”

张夫妇眼见得不到什么好结果,在门前捶着胸口大哭,最后还是汉尼拔打电话来通知段惬准备出发的同时与张石涛妈妈沟通,报考海外大学并不止加州大学一家,只是换个学校而已,张石涛妈妈得到回复,很配合的接受现实,抹着眼泪走下楼梯,看着这样的场景,段惬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段惬收拾东西的那天孙晨,陈范范和周锦文都来段惬家送行,原本他自己要带的只有一个行李箱,结果看着门口三个人拎着的东西,很自觉的从卧室里翻出一个登山包,孙晨把拎着的两箱八宝粥放了进去,段惬一头雾,带这玩意儿干嘛?孙晨解释,这东西国外可没有,怕你待久了怀念家乡的味道,段惬摆出暂停手势表示接下来煽情的话可以不用说了,自己知道了。

陈范范带的东西最少,并不是没有诚意,相反陈范范带的是自己手工制作的可折叠小书架,趁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往段惬手机塞了一个东西,段惬翻开手掌,是一个木头雕刻的小人挂件,浑身光溜溜的,没有五官,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背上用小刀刻了“陈范范”三个字,陈范范告诉段惬,

“那天晚上聚会之后,妈妈找自己聊了很久,说自己不该对段惬这孩子这么早做评价,想找个机会和你道歉。”

段惬连连挥手,

“没有的事,别放心上,代我向阿姨问好。”陈范范笑着回道,

“放心吧,肯定代到。”

两个人轻声笑语,并没有看见一旁的孙晨看着陈范范的笑容,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

周锦文将两箱牛奶塞进包里和段惬说,

“你也该多喝牛奶长长身体了,看你总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难不成去国外了还要靠我来罩着你啊,弱鸡!”周锦文大力拍着段惬的肩膀大笑。

“喂?你好,是上次的汉尼拔学长吗?我已经到机场下飞机了,”段惬坐在椅子上四处张望,生怕自己错过接机的人。

“你到了?我在出口这里怎么看不见你啊?”

“我也在出口这里啊,机场人这么少怎么就看不到你呢?”

“人少?麻烦你把一周之前我发给你的信息再看一遍,去学院坐飞机是需要转机的,你待在中间站跟我说你到了,”汉尼拔知道真相后哭笑不得。

段惬有点懵,他看了看手里的票根,确定只有一张,

“要转机为什么我只有一张票?”得知还没有到目的地,段惬找了个位置又坐下来。

“What?我寄给你两张票,你跟我说只有一张,你告诉我除了忘带还有什么理由?”电话那头的汉尼拔有些幸灾乐祸,毫不留情的嘲笑段惬,

“你现在身上有钱吗?”

“有1300多人民币,怎么了?”

“还能怎么办?没票就来不了学校,难不成你就在那儿干等,工作人员会施舍一张飞机票给你吗?”段惬顺从了汉尼拔的话,准备自掏腰包买一张机票,但是在包里翻了很久,手指仍然没有出现钱包独有的人造皮革触感,段惬以为是包里东西太多,把钱包挤到下面去了,他一件件的往包外搬,搬到底才发现,在背包下面有一道被人用刀片划开的十五厘米破口,很明显,钱包被扒手偷走了。

段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

“啊啊啊~,我去你大爷的,死小偷,没良心的东西,那是我的全部家当啊!”几秒功夫终于还是叫了出来。

汉尼拔的电话一直没挂,他听见手机里段惬的叫喊声,不由得扶额,学校究竟是看上他什么了?汉尼拔心想着。

段惬气鼓鼓拎着自己的背包到处跑,

“也不知道这个地方有没有失物招领处,”他现在处于欧洲大陆,作为一个英语及格线都过不了的学渣,别说问路了,就连打招呼都成问题,此时的段惬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中间站等候大厅乱撞,逢人就是一句whereislossthingsplace,成功的用段氏英语在别人眼里树立起一个傻逼的形象。

巴西里约热内卢

夕阳落下科科瓦多山顶,照映巨大的巴西耶稣像俯瞰着这座热闹了一天的里约热内卢市。

一家酒吧到了点,门口的彩灯亮起,负责开门的酒保推开酒吧门,门口一位不知道等了多久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穿了一身蔚蓝色西服,乌黑的头发,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把手提包放在桌上,朝着柜台打了一个响指,

“两瓶百威,一杯B-52,”男人点了两样都很廉价的酒,像是结束一天工作的上班族,来酒吧买醉消除一天的疲劳,

“先生,制作B-52时间会比较久,要不……”

“没关系,我可以等,我有的是时间,”男人抬起头看着柜台的酒保,从包里拿出一块用布包裹着的东西。

酒保看了看眼前这个男人,目光突然变得锋利,嘴角不自觉的翘起,

“原来是您亲驾光临,怪我眼拙,这就为您调酒,”酒保微微一笑,从酒柜上拿下B-52的原材料咖啡甜酒,甜酒和金万利,在柜台上开始调制。

窗边的男人喝着冰镇的百威,看向窗外的街道,街上空无一人,男人用指甲盖有节奏的敲击啤酒瓶,不由得自顾自地唱起来,

-Notasingledaygoesby(度日如年)

-Youarerunningthroughmymind(你让我朝思暮想)

-andIknowsomebodykidenatmine(我知道你我的感情已结束了但我无法否认)

-I'msomemissingyou(自己仍思念着你)

-I'msomemissingyou(自己仍思念着你)

-AndI'mtorncauseI'mhellafrustrated(我心碎不已深感挫败)

-Iknowwehadsomethingspecialbaby(宝贝我知道我们也曾有无二的爱恋)……男人越唱越着迷,手脚并用的打起拍子。

“您的品味可真独特,《TheWayIStillLoveYou》这首歌内涵爱意,可不符合你双手沾血的风格,”酒保把调制好的酒端上男人的桌子,

“B-52,请品尝,”酒保用打火机将酒点燃,并贴心的递上一根短吸管。

男人不再唱歌,慢慢拿起制作好的鸡尾酒端详着,

“酒的成色不错。”

“谢谢夸奖,请先用酒,不然一会儿口感体验会下降很多。”酒保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男人笑着接过手里的吸管将鸡尾酒一饮而尽,

“Trèsbien!很多自以为是地人都认为B-52是调制酒应该细品,其实他们都错了,并非所有的调制酒都应该细细品尝,B-52的饮用方式就是一饮而尽,这样才会体验到冰火两重天的感觉,您很会品酒,和那些虚伪的人不一样,”酒保俯下身子盯着男人的眼睛,

“你今年多大了?”男人放下酒杯问。

酒保回答,

“您有必要知道吗?无论年龄还是男女,只要是‘孤人众’的人你们从来都是格杀勿论,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信息无非是想抹杀我们之后可以做报告,在你们眼里,我们都是该死的人,”酒保用托盘收走了空酒杯,走进后厨。

“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不准备介绍一下自己吗?我可不希望事情结束了以后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男人大声喊。

酒保从后厨走出来,向男人深深鞠了一躬,

“久仰庞戒大名,可以说‘孤人众’上下没人不知道您的大名,在切斯曼每年被您斩杀的成员数量一直都排第一,可见实力非凡,正如你所知,我也是其中的一员,你可以叫我渡边野春,出生于日本长野。”

“在敌方阵营也这么有名,真不知道是该感到惭愧还是高兴,”庞戒起身走向酒吧门口关上门,将门上的正在营业换成停业中,

渡边野春从柜台后脱下礼服外套笑着说,

“也好也好,再过一会儿酒吧就要来生意了,那我们现在就开始?”他解开外衣叠好放在一旁的椅背上。

“在此之前我想先问清楚一些事,”庞戒突然开口。

渡边野春依旧是那副笑脸,

“如果您是要问我关于组织的情报,那我劝你尽快动手,不要浪费时间了,”刚说完,渡边野春的眼睛再度睁开已是血瞳,青筋从脖子蔓延到脸上,原本消瘦的身体肌肉瞬间膨胀,他始终带着一开始的笑容,可此时满是青筋的脸看起来却十分狰狞,

“孤人众,鬼……参见!”

酒吧400米开外的街道上,一个女人正靠在前方施工的标牌上打电话,手里还提着一袋子热乎的烤肉,

“巴西佬要死啊,那老板跟听不懂人话一样,非得让我扯什么现吃烤肉口感最佳,死活不让我打包,说了半天,他才给了我一个塑料袋,这种鬼地方下次再来我是猪。”

“夏眉,话不能说的那么绝,巴西烤肉可是世界闻名的美食哦,有的人想吃还吃不到呢,”电话那头的女人打着哈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夏眉从袋子里叉了一块放进嘴里,这是她特意叮嘱烤肉摊老板切小块,她可不想用拿着啃这种不好看的吃法。

“庞戒那里怎么样了。”

“放心吧景教授,对庞戒你要放一百个心,只是这次任务执行得是不是有点太仓促了?没有做任何准备就把地点就选在城区,不会引起社会公安的调查吗?”

“巴西这个国家的治安本就不完善,但是对方藏在里约这个一线城市且人口较多,你们出任务之前我已经和庞戒嘱咐过了,尽可能快点结束任务,这次的目标和以往不同,我们只知道他是孤人众的成员,具体的身份和能力我们一概不知,你要做好辅助工作,必要的时候允许撤离,”景教授发布最后的命令。

酒吧里

渡边野春张着血淋淋的嘴露出满口尖牙,脚下都是脱落的人类牙齿,酒吧里被腾出一块空地,桌椅都被震到墙边,酒吧四周都是乌黑一片,像刚刚经历一场火灾又被扑灭,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会有大量蒸汽从嘴里涌出,身上的白衬衫早已烧的残缺不全,不远处的庞戒则是单手反握着刀,身上出了一点汗而已,像是刚做完有氧运动。

“你到现在都还没有认真起来,”渡边野春的脸因为鬼化,笑起来的脸很僵硬让人不寒而栗,“作为孤人众一直以来最惧怕的切斯曼成员之一,你怎么可能会在废物般的我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呢?”庞戒没有回答,他的确没有动真格,并不是因为他不值得让自己认真起来,而是庞戒在看到这个人第一眼起,有了一瞬间的犹豫,他四处追杀孤人众成员两年,确认目标从未有过迟疑,而眼前这个人明显是个孩子。

“依你现在的样子,想必已经越过鬼的可控界限了,我给你一次机会,只要提供关于你们组织的情报,以我在学院的权限不仅可以帮你把鬼血降低到界限以下,还可以保证你没有生命威胁,”

渡边野春轻蔑一笑,烈焰沿着手掌向上包裹了整条手臂,酒吧里的一切东西都开始因为他的力量开始摇晃,

“庞先生居然说要保护我,真是可笑,你在杀村岛菜子的时候是不是也和她说了同样的话,”说完渡边野春的眼睛开始流血,身体的猩红气息暴涨,一个猛蹬地砖碎成几十块,他的速度在一瞬间提升了几倍,火拳像一颗炮弹势不可挡,

“源·静止领域,”明明下一秒就会洞穿庞戒身体的拳头他面前领域里停了下来,渡边野春像时间被暂停一样,庞戒对着火拳轻轻一吹,火焰消散,领域取消,渡边野春没有任何机会反应,重重地摔在地上,嘴里的血止不住吐出来,此时的他肋骨已经断了七八根,左手整条手臂肌肉尽断,他没有丝毫痛苦大笑道,

“原来我们之间的差距这么远,还以为最后我可以伤到你一分一毫。”

“你的调酒技术很好,这样的结局不遗憾吗?”

“遗憾……有用吗?”渡边野春吐出一口血沫,颤颤巍巍地爬起来,

“我们之间本就是你死我亡,别在这跟我假慈悲,”说完没有一丝犹豫就一头撞上庞戒的匕首,刺穿他的肺部,庞戒没有躲闪,他双手提着刀刃用力搅动,黑色的血止不住的从刀口涌出,确保破坏了他的心脏才停手。

庞戒紧紧抱住完全变成鬼的渡边野春的尸体,他究竟多大年龄?应该比自己要小一点吧?庞戒这样想着,将匕首从他的心脏里拔出来,把他平躺在地面上,脱下自己的西服盖在他的脸上,突然,庞戒瞥见渡边野春的衬衫上还有半块身份牌,上面写着:渡边野春,临时工,17岁。

夏眉站在街道的尽头,看见远处庞戒从十字路口走出来,她拨通了手机向陈景教授报告,

“庞戒出来了,任务完成,”夏眉把手里装烤肉的袋子扔进一辆的黑色牧马人,

“教授,剩下的烤肉带回来给你尝尝。”

景教授呵呵的回应着,

“行行行,人没事就好,还有一件事要你们去做。”

“现场我已经处理好了,有事您说,”庞戒已经提着手提包走到夏眉面前,接过电话。

“我要你们去接一个人,他叫段惬,是我们学院的新一届成员,本来他应该坐MC207航班经过一次转机到达学院的,但是给他转机准备的票忘记带了,请你们回来的时候顺路带带他,”景教授讲述段惬的情况,夏眉一个没忍住笑出来,

“机票忘带了这理由,我怎么感觉这新学员脑子不太灵光呢?”

“我也这么觉得,”庞戒挂了电话,随即收到景教授发来的定位,庞戒点开看了一眼,眉头紧锁,

“不是说顺路吗?这货落在欧洲……”

中间站

段惬躺在等候厅的长椅上,抖着小腿,喝着孙晨送的八宝粥,他早上走得急没吃早饭,到现在已经18个小时没有进食了,不得不说,有的时候孙晨这丫头乌鸦嘴还是挺管用的,段惬迷糊的想着,突然额头上感觉滴了几滴水,段惬起身一看,机场清洁大爷推着小推车停在他旁边,指了指自己脚下,是一个八宝粥盖子,段惬此时脑海里无数个卡夫卡在乱飞,想不承认都难,自己手上就拿着罪证,怎么狡辩都是徒劳,他向老爷爷连连点头,弯腰捡起垃圾,扔进小推车里,做完后还不忘加上一句“Iamsorry”,这是段惬知道的为数不多的标准英语词组之一,大爷似乎对他的态度很满意,从兜里掏出两美刀放在椅子扶手上,

“ThankYouForYourCooperation,”大爷说。

段惬没有听懂,只知道开头thankyou是谢谢的意思,大概是在谢谢自己帮他收拾垃圾吧,他想着。

自己已经在这个地方呆了一天了,电脑也没带,没有游戏玩;钱包被偷了,自己连问路都不会,还谈什么找钱包,肚子饿了就吃几罐八宝粥,段惬心想,自己的胃开一个小口子,里面会不会全都是八宝粥。

现在好了,有了大爷“施舍”的两美刀,他终于可以去买点不是八宝粥的东西了。

段惬走到一个自动售货机前,趴在玻璃上,目光扫视里面的食物,他在购物车里选了一个三明治,将手里仅有的两美刀塞进去,段惬搓搓手,满眼期待着三明治掉下来,然而两秒钟之后,纸币被机器吐出来,把段惬看的是一脸懵,

“这是怎么回事?假币吗?”段惬拿起纸币端详起来,可是他也是第一次见美元并不会辨别真假,怎么看也看不出结果来。

段惬在手机上搜索了一下,跑向门口的一位保安,

“hey,Excuseme,canyouhelpmetocheckwhetherthisisfakemoney?(你好,请问你可以帮我看一下这个是假币吗?)”

保安是个黑人小哥,他听懂了段惬的话,很热情的接过纸币,小跑到一边的过检处验证,很快又小跑回来并交还到他手里,

“Thisisture,pleaserestassured(这个是真的,请您放心)”黑人小哥礼貌的递过纸币,段惬听的半懂,只确定了这是真钞。

“Isthatallyouhavewithyou?(您身上只有这一点钱吗?)”黑人小哥双手合十的看着段惬,态度十分的诚恳。

段惬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听不懂英语,急忙和小哥告别,他不想再沉陷在语言不通的苦恼中,现在他只想拿着钱去买一点吃的,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钱是真的却买不了他心爱的三明治……

坐落于半山腰的豪宅门口一辆阿斯顿·马丁,车身靠着一位穿着正装的红发男子正在……吃薯片,

“汉尼拔!你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放肆了,”豪宅的精木大门被推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白发披肩的老人,脸上巴掌长的伤疤经过左眼,证明这只眼睛已经瞎了,他拄着拐杖走下台阶,用他仅剩的右眼死死的盯着汉尼拔,

“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在外面干什么,家族企业也不管,也没看你忙出什么名堂。”

“爷爷,我都说了我去执行学校的任务的,有个新学员来了让我去接机。”

“哦?新学员?在哪儿呢?让我看看。”

“没接到呢!”汉尼拔将吃剩半包的薯片扔到副驾驶上,从兜里掏出雪茄点上,老头子有些恼火的说,

“不是说接机吗?学校给的任务还会错?人怎么没接到呢?”

“那个傻缺,我给他准备的机票忘记拿了,现在估计还待在欧洲中间站那里,陈教授说已经派庞戒去接他,所以我就先回来了,”汉尼拔摊开双手,表示这么早回来并不是我的本意。

老爷子扶额,

“如果真像你说的,这个新学员可能是个呆子,学院不会找错人了吧?”

“不用管他那么多,”汉尼拔低头看着脚尖,不以为然地说,“有那家伙办事,我们就不用操心了,人家毕竟是名师手下的得意学生嘛……”说完这句话,汉尼拔夹烟的手指不禁颤抖了一下,雪茄的烟灰掉在地上。

老头子听明白他的意思,拍了拍他的肩,转身走进豪宅的大门,

“少抽点烟,你可别像你那个烟鬼老妈一样,搞得肺里开花,然后……”

“别提这个事了行吗?每次抽烟都拿我妈当挡箭牌,我就抽,就抽……”汉尼拔对着大门摇晃着屁股挑衅,门口空无一人,老头子已经进去了。

汉尼拔丢下没有一节手指长的雪茄屁股,用脚尖碾碎,两只手插在裤兜里走出院子的大门。正值五月夏季,山里并没有城里炎热,反倒多些凉爽,汉尼拔走在为汽车通行环山修建的马路上,伸手想要抓住远处那座城市一样,弯曲的手指停在半空中,慢慢垂了下来,苦笑道:“什么天命骄子,什么继承人”他扶在围栏上呆呆的看向山脚,“不过是一根锁链罢了。”

中间站

段惬正站在贩卖机前抓狂,因为他刚刚从一位好心人那里得知,一个三明治需要四美刀,并给了他一个建议,

“榛子口味最受大众喜爱,”英国佬告诉段惬,段惬苦笑地看着手里的钱,对这个人的回答不知怎么回答,识趣地道过谢就跑开了。回到自己行李旁,他决定不再挣扎,乖乖的享用自己的祖国美食,第一天出门去学校报道就遇到这种事,这几率应该跟中彩票差不多吧?段惬暗自吐槽,不时看看手机电量余额,右上角的电池标识变成了红色,预示着手机即将关机。

“早知道来的路上就不追剧了!现在可真的是与世隔绝了,明天自己会不会上晨报?标题是:某大学生报道忘带机票被困中间站!”段惬想想就一个激灵。

到了半夜,机场等候厅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一个孤独的身影蜷缩在一堆行李中,段惬用自己那半吊子英语和清洁大妈解释了半天才讲清楚自己想要在这里睡觉的意思,谈话期间有不会说的单词还夹杂了一些手语,让大妈不要把他的行李当成垃圾,他躺在椅子上烦躁的翻阅着一本破旧的小说,把登山包里的东西清空,垫了几件衣服自己钻进包里躺在长椅上,虽然是夏季,但晚上和白天还是有一定的温差。

现在手机没电,学校那边的人联系不上,段惬数了数他还剩半箱八宝粥和十六美元,那是他一个下午帮别人看管行李赚来的,他发现机场的有些人总会觉得做什么事都带着行李不方便,所以会希望有人帮自己看一下行李,段惬抓住机会主动找别人看管行李,看管按次数决定,一次一美元,段惬借此还学会了一句“Wouldyoulikesomehelpwithyourluggage(请问您是否需要帮忙看管行李?)”用来拉拢生意,他把这几张钞票视为命根子,放在衣服内侧夹层里,用手捂得严严实实,

“真是世态炎凉啊……”段惬搂紧身体感慨道,机场里如死一般的寂静,不知过了多久机场等候厅门口传来刹车声,像无数指甲在黑板上同时滑动,刺耳无比,段惬从背包里探出半个脑袋看向门口,车灯正好照着自己的眼睛,什么也看不清楚,只看见一辆车上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手里还拎着有半个人大的箱子,

“哟,来活了!”段惬从背包里爬出来,穿上一件外套就跑出去。

来的两个人正是庞戒和夏眉,不远处一个瘦弱的身影向他们跑来,还边跑边问:“Wouldyoulikesomehelpwithyourluggage?”来的人长着一张中国人的面容,但穿着破旧,庞戒一眼就认为他是一个在机场帮别人做点小事赚钱的乞丐,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掏出十美元按在段惬的胸口,并给予礼貌地微笑,直径向大厅内走去,一旁的段惬大脑突然短路,自己什么都没做就给钱,他这岂不是把自己当成乞丐了?段惬感觉自己的尊严被无情的践踏,士可杀不可辱,他气冲冲的大步走到庞戒身边拦下他,双手捧着把钱递给他,

“怎么?还嫌少啊?”身后的夏眉被他这一举动给逗笑了,段惬一听也懵了,很快反应过来,急忙把十美元收回怀里,

“你们会说中文?”

“你这不是废话吗?看不出来我们是中国人?”

“既然是同胞那就好沟通了,请问两位这么晚了来机场有什么事吗?我可以为你们提供帮助哦。”段惬走到自己的行李边上,掏出两瓶矿泉水“热情的招待”两人,自己也开了一瓶坐在椅子上等待着答复。

“我们是来找人的,”庞戒说。

“找人?这里除了我没有其他人,你们要找谁?”

“我们来找一个叫段惬的男孩,请问你有看到他去哪儿了吗?”

“哦~,段惬呀,段惬……你们找段惬?”

“对呀,你要是没看到就算了,”夏眉转身就走,段惬急忙叫住他们,

“你们是切斯曼学院的?”

“你怎么知道?”庞戒眉头微微皱起,藏在风衣下的拳头逐渐握紧,段惬打着哈哈解释,

“我就是段惬,不要这么紧张,”他用力擦擦脸上的鼻涕印和灰,卖力的挤出一个勉强能看的笑容,旁边的两人看呆了,拿出照片和真人对比,照片上是一个干干净净的文艺少年,给人一种弱小的感觉,眼前这个和照片判若两人,脏兮兮的脸蛋,凌乱的头发,一副邋遢的形象,唯独给人弱小的感觉没有变。段惬见他们不信,掏出切斯曼学院的邀请函放在庞戒眼前晃了晃,庞戒突然伸手,但不是要拿邀请函,

“还钱!”

“还什么钱?我什么时候和你借过钱?我们两第一次见面好不好。”

“我刚才给你的十美元还给我,我以为你是乞丐才给你的,”庞戒不依不饶的伸手要钱,摆着一张死鱼脸,一副不还我就干掉你的样子。

“不给不给,就是不给!到我手上就是我的,”段惬挥舞着十美元背上行李就往外跑,时不时还调戏庞戒,“你能追上我就把钱给你,”然后带着小人得意的笑声跑了出去,庞戒看了看一旁的夏眉,嘴角泛起一抹笑容,轻声说了句:“真是个傻逼。”

“这个学弟很有意思,”庞戒紧随段惬跑出去,夏眉在后面看着两人追逐笑出了声,随后拨通了景教授的电话,

“我们已经接到段惬了,任务完成。”

“辛苦了我的孩子,还麻烦你们把人送到学校,校长明天将亲自举办迎接典礼,”电话那头的声音略带慵懒,还打了一个哈欠,听起来像是做着美梦被吵醒,夏眉连忙道歉:“对不起教授,我没有考虑到这个点您应该休息了。”景教授并没有在意这件事,反而夸赞道,

“任务进展情况应该随时向我汇报,这一点你没有做错,我应该考虑给你期末加学分。”

夏眉一步一步慢吞吞的走到机场出口,外面漆黑一片,现在是凌晨两点,再过四五个小时巴黎就会有人开始晨跑,在那之前这座城市始终都在睡梦中。

“任务汇报完的话就把电话挂了吧,刚刚正梦见和杰森·斯坦森在沙滩,我的天哪,他可真是太棒了,我要赶紧睡着,试试把梦接上,”听语气就知道景教授开始犯花痴了,看得出来她对杰森的喜爱,但夏眉还有一件事没问清楚,

“教授先别挂,我想问一下关于这个段惬为什么这么受学院的重视?从我们听到他第一信息到现在见到他本人都感觉这人没有一点特殊的地方,”一想到这货坐飞机忘记带机票的事,就让人感觉他是个傻子。

景教授在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随后说道:“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七年前切斯曼元老之一的段老去世,段惬是他的孙子。”

“说白了就是关系户呗……”夏眉期待的心熄灭,心里突然对这个新学员没了好感。

“先别着急下结论,还有第二点但是我不能和你说,明天的迎接典礼上校长会做解释,毕竟一个高考成绩烂成泥,身体素质一般,人脉关系极差的学院收到学院这么重视,不理解的人肯定不止你一个。”

“好的教授,您早点休息,我先送段惬去学校。”

“注意安全,”景教授挂电话前最后的叮嘱。

“第二个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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