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无天之所（一）（1 / 2）

“我们去哪？”

穿纯白睡裙，墨色长发的少女，紧握他的手，盲目而急切的奔跑于漆黑阴冷的深林中，在那幽暗角落里，诡异呢喃无处不在。

除此之外，整个世界充斥着令人极其不适的音律，似地狱的颂歌，似天体的哀音。

他抬头仰望，目光穿过斑驳树影，看到一轮红的就像被血侵染的月亮，占据了天幕四分之一，将整个世界沦为猩红。

诡异的音律，似乎来源于那轮猩红之月。

恍惚间，尘埃般的东西从眼前徐徐飘落，在猩红映衬下反射淡淡的晶莹光泽，他用手轻轻托住其中一片，手掌顿时传来一阵冰凉。

“黑色的雪？雪......熟悉又陌生的词汇，印象中，雪不是白色么。”

好乱！好乱！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充满诡异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大晚上被一个陌生女孩牵着，在森林中漫无目的的奔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一切发生的很突然，很莫名其妙。

“你是谁，我......又是谁？”

女孩似乎听不见声音，也或许是不想回应。

他坚决地甩开了对方的手，决定不再漫无目的跑下去。黑暗中，女孩那纤长且线条美好的小腿，随惯性迈出两步，也停下来。

“不要看月亮，大人们说过......不要看月亮。”女孩喃喃低语。

对方动作机械的转过身，他本想目睹一下对方的容貌，试图唤醒自己尘封的记忆，但无论如何定睛查看，那张姣好的脸庞依旧朦胧一片。

“可是......我看了。”

女孩抬起素白的脚掌缓缓走来，斑驳的猩红之光透过树影，映照在纯白的睡裙上，墨色头发被一阵阴风微微拂动，散发出一抹妖异美感。

他觉察到女孩的怪异举止，不禁心生惧意，慌乱的向后挪动脚步，但后背却出乎意料抵住了某物，让他神经猛的一紧。

他僵硬的仰头看去，这是一个成年男人，在看向对方的脸庞时也是一片朦胧，但月亮散发的猩红映在其身上，显得格外诡异。

周围的树丛在沙沙作响，那不是风在作祟，而是一个个行为举止都格外诡异的人，从中走出来。身后的男人突然把他死死地摁住。

“你......你们想干嘛！”

他不甘的挣扎，不过四五岁的身体，怎么可能挣脱一个健康成年人的控制？数不清的人影聚过来，像是准备举行某种邪恶仪式。

他被一双双空洞且瘆人的眼睛盯着，害怕的想嘶叫，但身后的男人仿佛可以读取他的思绪，用大手捂住了他嘴巴。

聚集在正前方的人群闪开一条路，穿纯白睡裙，墨色头发的女孩，步伐机械的走进来。

这时，眼前发生跳频的闪烁，当视野重新变得清晰，原本缓步靠近的女孩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个穿一身素衣的长发男孩。

男孩手捧一本纸业暗黄的黑皮书，当走到距离他只有两三米的时候，缓缓地抬起头，清秀的脸庞脱离阴影的笼罩，一双灵动的重瞳显现出来。

这是他唯一能看清模样的人，不过也是他最不想看清模样的人。

黑色的雪花凝在空中，萦绕在耳畔的诡异声音骤然终止，还有周围那些行为举止怪异的人，在这一刻仿佛停滞的提线木偶。

猩红之月更为明亮了，似乎在预示群星已归位，开展不可言喻的献祭仪式的契机来临。

男孩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柄匕首，刀刃在猩红月色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他心中的恐慌徒然加剧，于是拼命的挣扎，但却无济于事，眼睁睁看着对方一手捧书，一手握刀，来到近前。

诡异的重瞳闪烁一抹猩红之光，男孩如同魔怔。

“大世在我眼中浮现，我怎甘愿做牺牲品？明明掌握一切，最终却要拱手奉上，我——终将扯断宿命的枷锁，登上那本就属于我的金色王座，受万灵膜拜，与世同君！”

所有人空洞的眼中同时分裂出第二个瞳孔，歪着头展开诡异微笑，似乎在庆祝仪式的更进。

此时此刻，男孩举起了闪耀寒光的匕首，他见状拼命挣扎，但却被傀儡般的人死死摁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匕首深深刺入自己的胸膛——鲜血迸溅。

梦醒，十七八岁的大男孩从床上坐起，汗水已经打湿了被褥。

他发现是场梦后，剧烈跳动的心脏才稍微平复，尽力压制颤抖的手，拿起电脑桌上的水杯猛灌两口，身心瞬间舒畅许多。

打开胶囊房的门跳出来，满足的伸了个懒腰，又钻进去，盘腿坐在床上启动全息计算机，他貌似对于这场噩梦已经习以为常。

现在是2045年，人类来到“新世界”的第15年。

这里没有天空，也没有飞鸟，万物仿佛中了沉睡的魔咒，这片新世界里弥漫的倦意极为的浓厚，非常容易令人产生压抑、烦躁的情绪。

生在此时的新生儿，初次睁开眼的瞬间，而至的不是灿烂的阳光，而是惨白的灯光。

对他们而言——天空是故事里才会有的，而鸟儿是故事中的主角，太阳、月亮、群星也只存于视频影像，和父辈的记忆当中。

这个地方叫做“无天之所”，距离地面平均两千米的地下世界

十五年前，人类最终败给被命名为“祸乱”的邪恶生物，联合国当即批准启用人类最高机密——《无天之所计划》。

早在数百年前，人类背后的神秘组织就已经策划并实施的一项秘案，浩大的工程必须在人类的脚下隐瞒实行，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在两千多米的地下创造一个适宜人类居住的环境，几乎是人类史上最大的奇迹，没有之一。其内的循环系统，也是人类迄今为止的一大创举，毕竟在这种深度，平均温度能达到60°C以上。

无天之所遍布亚洲、欧洲、美洲、非洲、大洋洲，但其内的空间终究有限，远远达不到70亿的人口的容纳量，但那场浩劫对人类而言，简直是一场覆灭之灾。

啪！啪！啪！

“喂，臭小子快去上课了!”体态肥硕的中年女人，拍打着小巧的胶囊房粗鲁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