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万里西行,风波恶,露行藏(三)(2 / 2)

他想了一下,又摇了摇头说道:“简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尾儿,你要记住义父的话,武学一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真的是学无止境。”

“噢。”杨应尾点头应了一声。对于义父所说他的武功和别人相比,天差地远,却是不信,在他的小小心灵之中,义父即使不是天下无敌,也是少有对手了。

王一鸣望着窗外,此时正是十月初五,残月似钩,他凝神半晌,继续说道:“当年,我与两位师哥一起,在华山上服侍师父,有幸得见四位前辈的武功风范。那七天七夜的比斗,实在是惊心动魄,现在回想起来,还如同昨日一般。师父连用‘震元掌’、‘青松剑’、‘七伤拳’三大绝学,却未曾胜得一招半式。”

杨应尾又问道:“义父,你刚才说的南凤,是一个女子吗?也这么厉害。”

王一鸣点头道:“这位独孤前辈,年纪比其他三人要小上许多,当年可能就是三十来岁,她的丈夫是大理段氏一阳指的传人,武功也是顶尖之属,他也接到邀请,可他却不参与论剑,只是陪同妻子前往华山。四绝之中,独孤前辈的功力略逊,然而她剑法通神,轻功飘逸,一根打龙鞭,更是神鬼莫测,我那次见到她与东方白比剑,只借助剑尖上的力道,连斗十三招,身子都未曾落地,就如同凤翔九天一般。她与其他三大高手,连斗七日七夜,丝毫不落下风,看起来娇怯怯的样子,竟然位列四绝,真是厉害之极。”

杨应尾咋舌难下,脸上的神情,却似乎有些不信,王一鸣如何不明白他心中所想,笑道:“尾儿,你不要以为女子之中,就没有武林高人了,当今世上,还有一位女子,她的辈分,比我师父还高......说远了,你也不明白的。”

杨应尾吐了吐舌头,没有说话。

王一鸣用手指刮了刮他的小鼻子,脸上满是慈爱,接着说道:“四绝之中,独孤凤与我师父算是忘年之交,东方白与南宫飞云两人,都是独来独往。东方白睚眦必报,气量不广,若有人背后对他不敬,被他知晓,结果就有些糟糕......不过我师父曾经说过,武功能练到至高境界的人,除了要有聪明绝顶的悟性外,还应有与众不同的性情与傲骨。”

这时,杨应尾才搞清楚,那几人为何在说了东鹫两字后,是那种神情,他思索片刻,说道:“我也曾听爹爹讲过,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可在任何一行,能做到极致的人,都会有自己独特的脾性与习惯。”

王一鸣点头道:“你父亲说得没错。我师父和独孤凤交情最好,可让他佩服的,却是‘东鹫’东方白。”

杨应尾奇道:“这是为什么?”王一鸣笑道:“师父当年这样说时,我们师兄弟也和你一样,觉得很奇怪,东方白的武功,也不比其他人高,人品更不见得怎么好,为什么独独佩服他呢?尾儿,你猜他老人家怎么说?”

杨应尾歪着头想了一会,摇头道:“义父,我想不出来。”

王一鸣说道:“师父说,崆峒派创派已数百年,关外南宫家也是武学世家,独孤凤的师父,更是一代高人,只有东方白并非出身名门,甚至在论剑之前,武林中都不知道有这么号人物。只是山河大侠谢嘉仁极力举荐,这位谢大侠是华山派的掌门人,华山论剑,他算是东道主,孟老爷子才勉强同意东方白参加,结果没想到,东方白竟然放一异彩,一举成名,位列四绝。他的剑法,没有人见过,古拙诡谲,厚重飘逸,兼而有之,一个身具上乘武功的人,竟尔几十年都籍籍无名,所以,无论是东方白的忍性还是剑法,师父他老人家都是佩服的。”

杨应尾好奇心起,说道:“义父,东鹫神秘得紧啊。”王一鸣点头说道:“是啊,当年在华山顶上,孟老爷子问起他的师承来历,东方白讳莫如深,只说他的剑法名叫‘碧海观涛剑’。”

王一鸣似乎想起什么,面色一正,说道:“又扯远了,先前在聚龙楼,最后从楼上走下来的白衣人,就是东鹫东方白的儿子,叫做东方剑,十七年前,我和他在华山顶上见过一面,那时他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近年来,听说他已尽得他父亲的真传,在苏浙闽皖一带,闯出很大名气,唤作‘东方一剑’,与人动手,一剑而决。尾儿,你想想他这次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杨应尾心头一转,脸上变色,问道:“难道,他也是为了我而来的?”

王一鸣缓缓点头,说道:“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严家一直不肯放过你,听那韩大运说,你这条小命的悬赏花红,竟然高达十万两白银。我想,如今要杀你去领赏的人,只怕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江湖上藏龙卧虎,高手多的是,便是这东方剑,我都不一定应付得来。尾儿,我之所以跟你讲这些,是想让你步步小心,时时谨慎,切勿漏了行藏。”

杨应尾点头应道:“义父,我知道了。”

王一鸣又出神了一会,从脖子上摘下一串念珠,放到杨应尾的手中。

杨应尾不解,抬头看向义父,王一鸣轻轻叹息一声,说道:“尾儿,今夜我有要事,需要出门一趟,五更前应该能够赶回来,可若是过了五更,我还没有回来,你就要自己想办法赶到崆峒山玄圣宫,去找我的师父。这串珠子,是我三十六岁生日时,恩师送给我的,这些年,我天天都戴着的,你拿着这串念珠去找他,他老人家看在我的份上,肯定会收留你的。”

杨应尾见义父说得如此严峻,心中大是仓惶失策,眼中含泪,拉住王一鸣的衣袖,央求道:“义父,你今晚要去的地方,是不是十分危险?你不要去了好不好?尾儿的爹娘都死了,再也离不开义父了。”

“唉......”王一鸣一声长叹,用手抚摸着杨应尾的头顶,说道:“好孩子,义父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可是人生于世,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做的。若是我今夜不去,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他见杨应尾泪眼婆娑,又想起他的父母,心下如同乱麻,咬咬牙道:“也罢,现在时间还早,我再跟你讲个故事。我去或不去,你听完以后,我们一起来做决定。”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