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画(1 / 2)

里陶镇。

从瓦涧村往东边去大概三十多公里地,便是里陶镇。

里陶镇管理着周围大大小小的近千村落,是附近两千多平方公里的行政经贸中心。

地广人多,人们的生活却相对固定。有些村民或许一辈子也没到过镇上,只是在附近的集市场坝活动。但只要你想去往外界,挣点银钱花花,见识花花世界,那么镇,就是第一站。

说是周边的中心,但里陶镇却也不算特别大,占地十多平方公里。

镇有里外两城,贯以河道通达。

外城城墙断断续续,残破歪斜,像一个破损的口袋,里面的房屋散落得到处都是,只有四方宽阔门楼依然伫立,分别朝向四个方向,古朴大气。

内城城墙高筑,只是修修补补,新色旧色斑驳交织。

越过简单厚重的镇门,里面道路纵横,几条主路均铺了青石板,道路两旁商铺房舍,从土墙茅盖,平房棚屋,到白墙青瓦,高楼琼台,简陋华美,相映成趣。

六狗山下的两条狗狗沟,如蛇般驰行,汇聚各地水系,一条奔向城内,叫内犬河,一条绕道城外,叫施佑河。

这六年来,两条河越发宽广。

内犬河经过开渠引流,主干也有近七八米宽,而城外的施佑河,河面已有五六十米宽,上面飘着船只,河岸高垒,人潮如蚁,边上的茶铺歇脚也繁茂兴盛起来。

吴任氏白日里巡了内外城铺子,早早地便回到内城吴府。

她的丈夫吃过午饭便打马出去了,说是去乡下茶地间转转。

自六年前天灾之后,山川就像开了花,愈发旺盛,土地作物的长势也越来越好。

眼看要三月摘春茶,这几个月来,丈夫每天都在忧虑,得闲便要去看看。

来到内室,吴任氏挥退左右,独坐于绣着茶树花的锦缎蒲团之上,面对着空空的一面白墙。

她眉目低垂,也不知在想什么。

天光渐薄,慢慢东斜,徐徐隐没,室内幽沉下来。

门口的侍女小小的骚乱一阵,终于还是不敢扰她,只静静地守在门外。

吴任氏的嘴角忽然牵起一抹冷笑,看,小小侍女都如此忠守,她的丈夫却背信忘情。

枉自当年不顾家里人反对,下嫁于他,想来是两情相悦,如今却只得一心孤守!

可他忘了,他一个小小跑商,做到如今的家业,还承办了镇上最有名的学堂,做了那清贵的吴校长,都是靠的谁!

没有她任家的权势,他能做到这般?!

吴任氏从旁边精美的小几下,摸出了一个画轴。

她慢慢将画轴展开,端详一阵,便起身将其小心翼翼地挂在对面墙上。

吴任氏跪坐于前,敬慕地看向画中人。

那是一个女子,气质高洁,清雅脱俗。一袭白裙,粉面桃腮,乌黑的头发上,别着一朵娇嫩小巧的茶树花,花瓣洁白,花蕊浅黄。

这是茶女,是她亲手画的。

镇上虽然有施娘娘庙,法身威严,俯瞰众生。

但她却独独,信爱这施娘娘座下的茶女,爱到不惜冒着风险,悄悄地为茶女画了小像,藏于家中,每日虔诚供奉。

茶女感念其诚心,也为其虔诚信众,化去了诸多烦恼。

吴任氏从茶笼中捻了一些施施茶,放于茶花香炉中点燃。

轻烟袅袅,清香飘飘。

吴任氏缓慢地吸了一口茶香,随即双手平举胸前,手缘相对,手指微曲,拢成了一朵花状。

她的眼神柔和下来,却也更显坚定虔诚。

没关系,我总会给你机会。

她在心里说。

“弯弯的月亮,沉沉的担。

深深的树影,长长的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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