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火髓鱼(2 / 2)

猪哥也是本村人,名叫作朱永黎,身世不好,他的爷爷在八岁那年,去山上抓蝈蝈时,被一伙逃窜到此的江洋匪流杀害灭口了,还好当时追击匪寇的军队已经到了村子附近,才让村里幸免于难...咳咳,总之比较凄惨,他爹也死的早,本来以前祖上传下些独特的挣钱路子,却不知为何在某一代突然间就断了传承,剩下他们娘俩相依为命,前几年,他娘也因为积劳成疾,瘫痪在床,朱永黎变卖了家里大部分祖上遗留的家产和房屋,四处求医问药,可即使钱银用尽,却还是见效甚微。

大家同在一个村子,周围乡里乡亲的见他处境可怜,对他多有照顾,赶趟上地里粮食熟了,给他送点红薯白菜啥的,虽说朱永黎长得并不差,待人也温和有礼,可以他这样的身世家境,要说到把女儿嫁给他,那是万万使不得。

院门被打开,刘婶的儿子赵航高高扬着头,眦着个大鼻孔,斜阖着眼睑瞧着陈小棵,嚷道:“丑八怪,我不许你从我家的门前经过”。

陈小棵停下脚步,转头瞪了一眼赵航,将拳头悄悄捏紧,回敬道:“路又不是你家的,我想从哪走就从哪走”

“哎呀,你还不高兴了,”赵航走出院门,深怕自己的声音隔得太远够不着陈小棵的耳朵。

“你这丑八怪,你看看你那张脸,那么大一块黑疤长在脸上,都看不出来你长的什么样子,你就是邪魔转世,扫把星。”他一边嚷嚷着一边往外走,刚下两个台阶,冷不防被一团肉嘟嘟,软软的东西绊了一个趔趄,差点滚下楼梯。

低头一看,原来是对门李伯家的大黄最近刚下的一窝旺财,其它几只都还趴在对面树下面,大黄的身旁睡觉呢,这只却不知怎的,跑到自家门前的台阶这里来了,那只小狗仔,被赵航踢了一脚,咚咚咚的滚下台阶,此刻正伏在地上,用藏在毛茸茸中间的一双眼睛,眼泪汪汪的望着赵航,嗷嗷的叫着。

须臾间,正在对面树下小寐的大黄,嗖的一声便窜了起来,朝着赵航就冲过来了,可电光火石间冲的太快,没跑上几步,就被系在脖子上的狗绳拽着身子往后一仰,无可奈何的只得在原地龇牙刨地。

赵航吓得脸色发白,正要转身逃回院子,见大黄被狗绳拉住,又笑了起来,对着大黄做了个鬼脸,嚷道:“来呀,来咬我呀,狗东西,憨比玩意儿”,说完又抬腿使劲,将那只小狗仔又踢出去几个囫囵,

那边大黄见状,疯了般的吼叫着,拉扯着狗绳挣得更急了..

“呸~!”赵航骂骂咧咧的,朝着大黄的方向啐了一口,又用袖子擦了擦鼻涕,不再理它,转头对着陈小棵一字一字的说道:“丑八怪,我再说一次,以后,不许你从我家的门前经过!”

哪知话音刚落,旁边就忽然传来“啪”的一声,赵航循声望去,只见拴着大黄的狗绳断裂,大黄挣脱了束缚,正朝着他冲了过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把赵航的脸都吓白了,转身便往院子的方向跑,但两条腿的能跑的过四条腿吗?在大多数情况下的答案,是不能...他的腿刚一迈出,就感觉到右边屁股上的裤子一紧,迈开的步子也收不回来,只得往前摔了下去。

但此时,他发现了一件令他更绝望的事情,就在他摔下去右手即将着陆的位置,刚好正对着一滩小小的米田共,原来刚才那只小旺财是来这里排泄,下一刻,手掌按下,掌心里软绵的触感,让赵航的心理防线顿时崩溃...

大黄一口咬上去没咬到赵航的屁股,却只叼到了他的裤子,赵航在摔倒的途中脚上乱蹬,却也因为裤子正被扯着,露出了半边雪白的屁股,他挣扎着想要爬进院门,而大黄想要更进一步...

眼看大黄的两个尖牙,就要扎向赵航的屁股,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又是“啪”的一声响,大黄似是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前腿吃痛,身子顿时往下一矮,牙齿都挨着赵航的屁股了却没有咬上,只在上面刮出了两道浅浅的白痕就栽了下去,它迅速起身,惶惑地看向左右四周,同时,赵航也趁机冲回院子,紧闭了院门。

陈小棵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继续向家的方向走去。

片刻之后,赵家的院子里,传来了刘婶的咆哮:“老李,把你家的狗看好,看把我儿子弄成什么样了,裤子都给咬破了,要是伤着了我儿子,看我不把你家那条狗宰了炖肉吃!”

李伯打开院门,看见正在门前用舌头舔着小狗仔的大黄,他拾起系在大黄脖子上那半截拇指粗细的狗绳,挠了挠头,心里疑惑:这狗绳怎么断了?

陈小棵再走过眼前的这条田埂,穿过一个小桥,河的对岸就是自己的家了,已经能够看见自家的小小院子,院里的几株春菱瓜藤长得太好,爬上院墙,向着院外溢散开来,青叶灰瓦下,潜藏着一个个正在长大的果实。

和自家并排的是隔壁的萧家,陈小棵心里盘算着从坛子里取多少酸菜泡椒,能将背篓里的这条鱼煮成一锅美味的鱼汤,这条鱼不算小,可以分出一些端给隔壁的萧章。

虽然这小子平时嘻嘻哈哈,没个正经,可心眼不坏,陈小棵家里的活太多忙不过来时,萧章还会过来帮忙,对此陈小棵娘俩心里是感激的,家里做什么好吃的时候总不忘叫上萧章,一起吃或是匀一些端去萧家,两家关系十分融洽。

心里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已到了院门前,见自家院门开着,想必娘亲去山里采药已经回来了。

陈小棵将脚踏在在院门前石条做的雨挡上,拿出背篓里的镰刀沿着鞋底边缘划了一圈,刮下鞋上面沾着的泥土,再换脚如是,又用手将浑身上下,仔细地拍了一遍,拍掉身上沾着的枯叶和不知名的植物种子,随口喊了声“娘,我回来了”,便抬腿进了院门。

下一刻,她楞在原地,整个身体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都怔住了,她瞪大眼睛,将肩上的背篓往旁一扔,随后快步的朝院中跑去,嘴里焦急地喊道:“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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