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求婚（1 / 2）

01

彦宇回来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周一下班，嘉琪刚走出公司大楼，就看到男友站在公司楼下。

嘉琪又惊又喜，她都不敢想象自己长大嘴巴，愣在原地的样子有多滑稽。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朝着彦宇飞奔了过去。

她给了彦宇一个大大的拥抱，周围有同事经过看到，纷纷起哄鼓掌。

嘉琪埋怨道：“干嘛不早说，我去接你啊。”

“给你惊喜啊。”彦宇瘦了，黑了，看起来整个人精壮干练很多。下巴上留着胡茬，明显疲惫，但眼中不失光彩。

嘉琪真是太开心了！而更大的惊喜还在后头。

只见彦宇掏出一个方形的小丝绒盒子，作势朝她单膝跪下，被嘉琪一把拉住：

“干嘛？就在这儿呀？”

公司门口求婚实在太草率，太随意了。嘉琪可不想明天上班的时候发现自己成为公司“今日头条”。

在嘉琪的提议下，彦宇乖乖地将求婚地点转移到了WJT。

刚落座，还没等彦宇跪下，嘉琪便一把抢过戒指，毫不犹豫地戴在手上。她不想惊动餐厅里其他就餐的顾客。幸福是两个人的事情，她不需要旁人的掌声。

那一刻，嘉琪觉得，自己已经幸福到极致了。

没有玫瑰，没有告白，就这样，毫无意外地，她接受了彦宇的求婚。一切都自然而然，顺理成章。似乎对她而言，除了答应，别无选择。

毕竟彼此早已认定对方。

对嘉琪而言，彦宇是那个可以让他放心，安心，值得她托付终身的人。

早在两年前，彦宇就打算向她求婚。这是跳槽成功后，彦宇不经意间告诉嘉琪的。

确定恋爱关系后的第二年，彦宇的爸妈就给儿子在老家购置了房产。两老很开心，尤其是当他们看到嘉琪，出于对未来儿媳的满意，掏钱就更爽快了。

嘉琪礼尚往来，掏出了自己当时的全部积蓄做了装修。彦宇本没想让嘉琪出一分钱，但嘉琪执意装修由她负责。也正是那时候，彦宇掏出了自己的工资卡，交给嘉琪保管。

新房装修完工的那一天，彦宇买了玫瑰，准备向嘉琪求婚。正撞上嘉琪要加班。回来后，嘉琪看起来脸色很差，心情也不好。连着几周的加班，已经让她身心俱疲。

回到宿舍，彦宇正在做饭，嘉琪便径直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彦宇见状，默默地给她盖上毯子，将玫瑰插进花瓶里。

他知道，那并不是求婚的最佳时机。

第二天一早，彦宇还没来得及说结婚的事，嘉琪就抢先告诉他，自己要“跳槽”。

早在半年前，就有朋友转给嘉琪招聘链接，问她要不要去。嘉琪清楚，那是一个很好的工作机会。不论是薪资福利，还是职业前景，都不是她目前所在单位可以比的。

可那时候的她，忙于应付工作，根本无暇顾及这茬事。加上，那时候嘉琪觉得自己男友找了，房子也买了，虽然现在的工作“钱少”“事多”，但好歹算是“离家近”。

要不是单位换了领导，各种制度越来越离谱，嘉琪也不会心生跳槽的念头。

嘉琪邀请彦宇跟自己同去。彦宇清楚，这不是询问，是嘉琪单方面的决定。其实，就算嘉琪不说，彦宇也会跟她走。哪怕在他的规划里，接下来，两人该是结婚生子，就此安定。

可嘉琪却盘算着要离开这座城市。

她注定是要展翅高飞的鸟，彦宇知道自己无法将她困住。他不是没对嘉琪说过“辞职，我养你”之类的话，可每到这时，嘉琪就会跟他生气。

彦宇知道嘉琪的性格。受原生家庭的影响，父母不够完美的婚姻，让嘉琪很早就懂得婚姻不是女人的全部。

嘉琪不会安安心心待在家里，过着手心朝上的生活。

她希望跟伴侣势均力敌，旗鼓相当。她说，这样的爱情才更容易走到最后……

02

对于彦宇，嘉琪其实一直心怀愧疚。

想当初，自己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最终拿到了心仪公司的offer，彦宇便不顾父母的阻拦，妇唱夫随，跟着自己背井离乡，来到C市，重新开始。

辞职，租房，入职……一气呵成。嘉琪这边顺风顺水，新公司制度完善，她终于享受到了正常的朝九晚五，外加完整的双休。虽说偶尔也会加班，但经历了原单位的“压榨”，嘉琪觉得新公司简直是paradise！

相较之下，彦宇就比较惨。

程序员好找工作，可从小地方到达地方，他的工作强度随着薪资待遇一起翻了几番。

游戏是再没有时间打了，两人的伙食基本靠公司和外卖解决。有时候，彦宇加完班回到家中已是凌晨。

两人的状态，完全颠倒了过来。

嘉琪甚至都觉得，原本自己工作中该受的苦，现在都转移到了彦宇身上。

彦宇是在代替自己受苦！

看着爱人疲惫的面孔，嘉琪不止一次地想：自己执意跳槽是否太自私？让彦宇跟着自己调动是不是个错误？

他本可以不用这么辛苦……

彦宇家做家具生意，在县城里有自己的门面。他算不上“富二代”，但也算得上衣食无忧。如果不跟着自己过来，就不至于沦为“社畜”。再不济，他可以子承父业，然后结婚生子，过上安稳的小日子，何必像现在这样为工作奔波劳累，为首付绞尽脑汁？

对此，彦宇妈妈一直颇有微词。她何尝不希望儿子留在自己身边？可彦宇不管不顾，铁了心要跟嘉琪在一起。

在彦宇看来，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只要每天能看到嘉琪，听到爱人的声音，夜晚相拥而眠，他就觉得，自己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有情饮水饱。”爱情，成了应付疲惫生活的最好法宝。

嘉琪亦感念于爱人的付出。

彦宇不善言辞，可他包容、体贴、耐心、细致。嘉琪永远记得，去年冬天，彦宇加班回来，已是凌晨两点。他洗漱完毕，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因为怕吵醒自己，整个过程，他都没有开灯。

彼时，嘉琪正熟睡，可在彦宇爬上床的那一刻，她就像受到感应一般醒来，撞见彦宇正小心翼翼地将脚移开。

“你回来了？脚离我那么远干嘛？”

“太冰了，怕把你冻醒……快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那一刻，嘉琪感动得要死。她想起自己，每到冬天，很冷的时候，她就把手往彦宇脖子里伸。晚上睡觉脚冷，就不管不顾地将脚丫子伸到彦宇的怀里。每次彦宇都会默默地承受，替他暖手暖脚……

她可不管彦宇不会不会冷。

生活，一直是苦乐参半。熬过了跳槽后最艰难的那段日子，两人都渐渐地适应了新工作的节奏，他们享受着大城市的自由，如同所有热俩中的情侣一样，空闲时间，两人一起逛街，一起旅行。相机里，都是两人美好回忆的见证。

好在加班只是暂时的。彦宇的公司发展如日中升，业务蒸蒸日上。熬过了刚跳槽那会儿兵荒马乱的阶段，一年后，彦宇成了部门领导。

在嘉琪的鼓励下，他果断地抓住了外派非洲的机会，只等回国后新一轮的升职加薪。

在人生的至暗时刻，彼此扶持。两人的关系早已牢不可破，密不可分。彦宇于嘉琪而言，就像呼吸和水一般，寻常，却重要。

此刻，两人坐在百米高楼上互叙衷肠。面前是精致的餐点，外面是璀璨的霓虹。

嘉琪抬头，仿佛看到了恋人眼里闪烁的星星。

03

对于彦宇而言，嘉琪才是他生命中至暗时刻里的启明星。

彼时，前女友跟他分手。那段时间，彦宇感觉丧失了生活的意义，行尸走肉一般。可他终究是理智的。一通长达五六个小时的电话过后，心知无法挽回对方心意，彦宇便再没有打扰前女友的生活。

这是她的选择，既然她不可能说，彦宇便也不再问。在电话里，彦宇已经表明了自己想挽留的意思，但前女友心意已决。

最终，彦宇也没有前往女友所在的城市了解原因，移情别恋或是其它。

他想：“既然改变不了结果，就要勇敢地面对现实”。得知原因，或许只会让自己更心痛。

也是从那时起，他学会了喝酒，一喝便醉。前女友是他的初恋，校园恋爱的无疾而终，让他的生活陷入了无趣、无聊、无望的境地。

也许是老天爷怜悯他，让他遇上了嘉琪，才得以成功地走出了失恋的阴影。

爱情，当真是讲究缘分的。在对的时间遇见，是一段感情最好的开端。

嘉琪的出现，让彦宇明白了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原来有些告别，的确是为了更好的遇见。

至于为什么爱嘉琪，他说不上来。这并非他主动选择的，也不是出于理智的判断，就好像是命中注定一般。

谁让嘉琪在他最需要安慰，最需要陪伴的时候出现？

这些话，彦宇从没对嘉琪说，嘉琪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彦宇当时分手了，她只记得是彦宇对她穷追猛赶……从一开始的不讨厌，到现在的依恋，看着手上硕大的钻戒，和眼前态度诚恳的男人，嘉琪觉得感动，也自觉对他有所亏欠。

因为一直以来，似乎都是彦宇在主动。

刚认识彦宇那会儿，嘉琪是有男朋友的。嘉琪毕业的时候，前男友还在读研。她原本打算一毕业就留在C市，可就业压力大，应届生竞争相当激烈。C市固然机会多，可嘉琪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当初是出于就业的考虑，妈妈强迫她报的会计专业。可嘉琪数学并不好，大学四年，过得痛苦不堪，专业成绩更是惨不忍睹，期末靠着补考，居然也顺顺利利过了。

可成绩单上糟糕的绩点，和几乎为零的工作经验，成为了她找工作时的最大阻碍。

嘉琪知道自己留在C市无望，于是乖乖地听从家里人安排，回到了家乡县城，找了份体制内的工作。朝九晚五，稳定规律，可一旦加起班来，也足以让她怀疑人生。

于是，她认真工作，积累经验，拼命考证，只想逃离。

嘉琪入学比较早，毕业参加工作也不过21岁。看到同部门不少女生相亲、恋爱，然后坐等步入结婚的殿堂。

更有甚者，半年之内，恋爱、结婚、生子一气呵成。她们的对象，一律家境殷实，有车有房，有份安稳体面的工作。

唯独嘉琪，毫无动静。因为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可没想过以后就呆在这座南方小城里，结婚生子，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

前辈纷纷牵线搭桥，同事周末联谊也不忘叫上她。嘉琪不是没人追，可就是发展不起来。

工作两年，眼看着过了23，父母也关心起来。

追问之下，才得知嘉琪在大学谈了男朋友，博士在读，两人保持着异地恋。

“那男孩子，家是哪里的？什么专业？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周末，嘉琪照例回家吃饭。吃完饭，爸爸喝着茶，慢悠悠地开口。言简意赅，句句问到重点，一听就是老妈提前写好的脚本。

嘉琪低头看表：“哎呀，都这个点了，我得回去加班。”把手中的瓜子一放，起身准备跑路。

“站住。”厨房里偷听的嘉琪妈终于忍不住，放下手里的碗，手上的泡沫都来不及擦，亲自上阵。

“一提到他你就跟我们打马虎眼。谈个恋爱，居然瞒我们这么久！”

嘉琪不答，任她一顿输出。

“听妈一句劝，早分早超生。你现在工作也好，事业稳定，要为今后打算。”说着说着，嘉琪妈语气也软了下来。

如同全天下所有担心女儿的妈妈一般，她坐到嘉琪身边，语重心长地套着嘉琪的话：“妈妈问你，那个男孩子，毕业后会跟你回来吗？”

嘉琪一言不发。

“你为了他，打算把自己的终身大事拖到什么时候？”

嘉琪依然不做声。

“唉……”嘉琪妈重重叹了一口气。这孩子，从小不让她操心，原来是叛逆期来得晚了一些。“电力局的姚阿姨，已经托人来找了我们几次，给她儿子远洋说亲。还有规划局的李阿姨，她侄子也是刚参加工作……”

“妈，你别闲的没事做，成天想着怎么把你女儿卖出去行吗？”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坐在沙发上一直假装看报纸的嘉琪爸忍不住开口。

嘉琪夺门而出，不顾身后父母的呼喊。这也是她想逃离的原因——小县城就是这样，父母眼巴巴盼你毕业，参加工作，然后结婚、生子……要是不这样，就成了异类。

因为大家都这样。

没有自由，没有隐私，父母觉得你永远都是他们的孩子。嘉琪的父母算是开明的，可嘉琪依然觉得不自由。什么时候恋爱？跟谁恋爱？这都是自己的事，父母对她为何还要像对待小孩一样，什么都要插手，什么都想管？

就像自己当初选专业一样，兴趣不重要，爱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毕业后好不好找工作。难道真要如同完成任务一般，只因为年龄到了，就必须匆匆忙忙找个对象？

要不是因为外面找不到好工作，她才不愿意回来！

“请不要再打听关于我男朋友的任何事情。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恋爱什么时候谈，跟谁谈，那是我的自由。你们要是不放心，就帮我去找。什么时候相亲，通知我一声。”

回到宿舍，嘉琪发送了一段语音给母亲大人。

周一就接到妈妈的电话，说相亲对象找好了。

04

彦宇不是妈妈找的相亲对象，而是误打误撞中，被她错认的带她去相亲的司机。

接到妈妈通知相亲的电话的时候，嘉琪正在面对一堆杂乱的历史数据焦头烂额。原以为读书够苦，没想到，读书只是为了让人们尽早适应生活的无趣。

接到电话后，嘉琪本想敷衍几句，拖延了事。没想到妈妈不依不挠，一直追问她啥时候有空，甚至要来单位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