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意外（2 / 2）

看在嘉琪豪气万丈，战斗力爆表的份上，赫子铭表示中午会给予她充分的餐厅自主选择权。

嘉琪打开自己备忘录里的美食地图，研究了半天，敲定了自己想去但一直没舍得去的WJL。

WJL是C市有名的旋转餐厅，正好离画展举办地不远。就是价格高得离谱。

嘉琪在读书的时候就听同宿舍的女生说过，一杯白水加冰加柠檬要一百多！

简直是丧心病狂。

记得嘉琪跳槽成功，刚回到这座城市那会儿，彦宇就曾向她夸下海口，说要给她办WJL的会员，并升级为vvvip。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天天吃，顿顿吃！

可直到现在，两人还没去过一次。

因为嘉琪嫌贵。彦宇好几次提出要兑现自己的承诺，都被嘉琪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觉得除非自己疯了，不然怎么会在一家餐厅充值十万块，去升级个vvvip。

在嘉琪看来，虽然彦宇的薪水很高，但也是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换来的。他们的生活，还没到达“穷奢极欲”的阶层。何况WJL一顿饭的价格，是她心仪的包包标签上的数字。

嘉琪小心翼翼地报出餐厅的名字，一边察言观色。看到旁边的人眉头都没皱一下，毫不犹豫地说了“OK”，她才松了一口气。

“资本家”的羊毛，薅起来确实挺顺手。

这架，可算没白吵！

到达的时候，他们正好避开了就餐高峰期，很幸运地占到一个靠窗的座位。

四周是全透明的玻璃，从两百多米高的地方俯瞰全市，像是身处云端。

“哇，好美！”嘉琪不由得发出赞叹。

“小姐，请把你的口水擦掉，把贴在窗户上的脸移开。”赫子铭满头黑线。

赫子铭绅士地帮嘉琪切着牛排：“话说你胆子可真够大的，就那么跑下去跟司机对吵，万一把他说急了，揍你一拳怎么办？”

“敢打我？讹死他！”

“小姐，你都被打了，就算赔你钱，有用吗？”

“怎么会？看他那样就知道，色厉内荏，外强中干。再说，我这么小巧灵活，不会躲吗？”

赫子铭无语。

“对了，你车子没事吧？”嘉琪突然想起，今天赫子铭的损失岂不是挺大？她暗自思索，哪怕赫子铭不会接受，但自己要不要主动提出承担一半的损失呢？

“去4S店处理下就好。”

“我就是怕被撞，更怕自己撞到别人。所以，哪怕大学就考了驾照，一直到去年才敢上路。”

“你是从大学考到现在才过吧。”

“你怎么知道？！”

赫子铭做出安静的的手势，对嘉琪进行了善意的提醒。毕竟两人的聊天，引起了隔壁桌金发碧眼的老外们的侧目。

嘉琪也懂事地压低了声音，举止收敛了很多。

“摄影呢？有专门学过？你新西兰拍的照片还是挺专业的。”

“没有，自学成才。”

“说明你有天分啊，要不要我教你？”

“先说说怎么收费吧？”

“一对一，每小时一千块。”

“也太黑了吧！”

随着餐厅的旋转，窗口不断有新的风景出现。嘉琪每吃几口，都飞快地朝外面扫一眼。

“一个小时才转一圈，你脑袋不用摆得这么勤快吧。”又被鄙视了，可嘉琪觉得无所谓，看在面前的牛排、帝王蟹、金枪鱼、法式焗蜗牛、波士顿大龙虾……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啦。

“真的是一杯水一百块哎！”

“当然啊，倒的是斐济矿泉水。”

“问题是，顾客怎么知道它用的是不是真的是斐济？”

“口感啊。”

“不都是水的味道，我觉得没什么区别。”嘉琪一脸认真地说：“跟你说，我现在都不敢笑。”

“为什么？”

“怕喷出来啊，一口几十块呢！”

赫子铭似乎忘了自己几分钟前对嘉琪的提醒，笑得很大声。

菜品不一会儿全部被端了上来。面对眼前的饕餮盛宴，嘉琪没功夫再跟他废话，全力以赴，左右开弓，吃得不亦乐乎。看她兴致勃勃的吃相，赫子铭也不由得胃口大开。

他早知嘉琪有趣。看似沉稳，实则跳脱，外冷内热，风趣幽默……平时坐在格子间不声不响，居然可以跟人当街对骂。光是跟她坐在一起，似乎心情都变得愉悦起来。

买单的时候，嘉琪瞟了一眼账单上的价格，觉得很不好意思。

但还是冲着赫子铭一脸谄媚地说：“午餐折扣这么大呀，给你省了一半的钱呢！”

赫子铭哭笑不得：“我是不是要感谢你啊？”

04

出了餐厅，沿着熙熙攘攘的街道步行十多分钟，穿过香气扑鼻的面包店，和多家极富特色的小店，再经过本市最大的花店，左转，便到了艺术展览馆。

不得不承认，画展的氛围真不错。穿着考究的人们，柔和的灯光，还有挂在墙上的画作，或淡雅，或灵动。

嘉琪感觉自己死掉的艺术细胞又重新活了过来。

这种地方，她平日里不会来。平时上班一天到晚忙的要死，周末只想逛街吃喝。彦宇更是一个浑身上下找不到半点艺术细胞的人。

嘉琪小时候学过素描和水彩，还拿过少儿艺术大赛国奖，但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大厅里安安静静，人们脚步轻缓。嘉琪跟在子铭身后，时而在某幅画作前驻足。

嘉琪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这幅怎么样？”“还不错。”

“这个呢？”“还可以。”

赫子铭一脸鄙夷：“你平日里词汇量不是挺丰富吗？”

“确实只配的上‘还不错’‘还可以’啊。说实话，就算是我的信笔涂鸦，配上这样的灯光和氛围，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

赫子铭看嘉琪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才发现身边这位，简直算得上是“艺术黑洞”。拉着会计来看画展，居然干出这这种傻事。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好在赫子铭是学艺术出身，介绍起墙上的作品来头头是道。

此刻，他只需要一位忠实的听众，可嘉琪总能语出惊人。虽然面对着那一幅幅精心装裱起来的画作，嘉琪看不出他所说的那些作者想传递的情绪和态度，画中蕴含的内涵和寓意，但她总能凭借自己超大的“脑洞”，发掘出画中不为人知的亮点。

画展为参观者们设计了许多背景墙，很适合拍游客照。

不得不说，赫子铭真是一个称职的摄影师。在他的快门下，配上简单的光与影，嘉琪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有当模特的潜质。

按照赫子铭的指示，照片中的她，时而古典优雅，时而灵动活泼。

嘉琪身穿的黑色编织长裙后背部分裸露，左右两边靠两条长长的编织绳松松垮垮地搭在一起。绳子末端捆着同色系流苏。精致典雅，高贵又不失活泼。

白皙的后背裸露出一部分，引得男游客频频侧目。

以至于拍完照，赫子铭便迅速地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嘉琪身上。

回去的路上，嘉琪低头兴致勃勃地欣赏着自己的美照，其中，最让嘉琪满意的是她在那幅名为“森林小路”的画作前经过时，赫子铭突然叫她“回头”，并迅速抓拍的那几张。

照片中的她，依然背朝着摄影师，但脸已经侧了过来。从一开始的惊讶茫然，到回过神来的眼帘低垂，神情羞赧，笑容浅浅。

返程途中，原本一直在安静驾驶的赫子铭突然来了句：“WJL晚上更美，夜景很漂亮……”

“今天已经敲诈你一次了，总不好意思再宰你一顿，杀鸡取卵的蠢事我可不做。”

子铭笑了笑，没做声。

“你以前去过？”话刚出口，嘉琪就被自己的问题给蠢到。餐厅里的他，表现得那么驾轻就熟，当然去过。

“嗯。”“和女朋友？”

“不是。”“你该不会……真是gay吧？”

嘉琪偷瞄了他一眼，看他脸上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放心大胆地继续作死：

“这不是我说的啊，公司里的人都这么议论……”

“我性取向很正常。”

赫子铭面无表情地打着方向盘。

“哎，其实你也不要太在意啦，只是你这么大把年纪还单着，难免不叫人这么想……”

嘉琪小心翼翼地发问，一边盘算着如何能够做到既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又不要表现得太八卦。可不管怎样，似乎都已经侵犯到了赫子铭的隐私。何况，她也不确定，两人的关系是不是到了可以随意聊这些的地步。

可话既然说出了口，也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聊。

“是你要求太高了吧，现在的男女比例你又不是不知道……”

“也没有啊。”

“我知道，你说过的嘛，要合拍，有得聊，要有感觉。可真要这么简单，你现在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嘉琪化身情感专家，耐着性子给他分析：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在你的潜意识里，还有很多其它要求？……”

“我觉得，还是不要总是谈感觉，感觉是最不靠谱的东西。有些人，就算刚认识的时候没感觉也无所谓啊，没准处着处着就有了。要长期相处，靠得是感情，而不是感觉。不要总将感觉挂嘴边，感觉这东西，保不准此刻有，下一秒就没了，今天有，明天就淡了。”

嘉琪歪着脑袋，专心致志地按着相机上的删除键。

“还不是因为你要求多，又挑剔……”当然，这些话，她只是憋在心里，装在肚里，硬是没让自己说出口。想说的话在脑子里绕了几圈，最后说出口的是：“我觉得吧，你应该转变观念，不能太狭隘，尤其不要跟公司招聘筛选简历一样，一看到对方条件不符合，就马上把人给刷下去了……要包容一点，给别人机会，也是给自己机会……”

赫子铭一言不发，嘉琪越说越起劲：“就像WJL，价格贵是它的缺点，但是呢，如果你不接受它这个缺点，就无法欣赏到那么美的风景了。”

“小姐，价格贵不是餐厅的缺点，是你的缺点好吗？”

“喂，伤自尊了啊。”

不得不承认，赫子铭确实优秀。年轻有为，言谈举止之间自有风度。让人如沐春风，但又不好接近。可另一方面，优秀意味着甘于寂寞。毕竟只有甘于寂寞的人，才会有大把的时间，将自己细细地打磨。加上因为能够忍受孤独，所以更加不愿将就。

在嘉琪看来，像赫子铭这种不愿妥协，又心思细腻的男人，应该是比较以自我为中心的。这样的男人往往自视甚高，加上赫子铭平时做事一板一眼的，很有原则。可原则性太强，对于恋爱来说并不是好事。这样的男人，肯定不懂得妥协和迁就。

嘉琪在心里默默地分析。

子铭也不再说话，专心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