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意外（1 / 2）

01

时钟指向八点半，还是没有接到赫子铭的电话。

八小时前，他明明提醒过自己……该不是被放鸽子了吧？嘉琪拨通电话，响了好久，那边才接。

“喂……”赫子铭的声音慵懒而低沉，听起来分明是刚睡醒的样子。

嘉琪火冒三丈：“有没有搞错啊！明明是你说八点哎，你的意思是下午八点吗？作为一个部门的负责人，怎么可以这么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啊！？”

“哦……”

“哦什么哦？赶紧起来！我都等半小时啦！劳动人民的时间不值钱吗？还是说周末陪你看展你会给我算加班费啊？”

“好……”

挂掉电话，嘉琪嘉琪气急败坏地喝了一杯水，真是被赫子铭气死了。平时人模狗样，一副尽忠职守的样子，没想到做事这么不靠谱。

又觉得不放心，再次拨通电话。

这次那边倒是接得挺及时，“喂……”

“喂什么喂！到底起来没啊？我怀疑你根本没起床，是不是还躺在床上？”

“你怎么知道？”

“赫子铭！”嘉琪气不打一处来：“到底去不去啊？你搞清楚，想去的人是你，我纯粹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

“好啦，衣服都穿好了。半小时内准时到，拜！”一句话，把嘉琪的抱怨全堵在嘴里。

赫子铭的BMW果然半小时后停在了她住的小区前门。

嘉琪打开后车门，抬脚准备往里迈。

“干嘛？坐前排啊。”

“就我俩？”

“不然嘞？”

嘉琪拎着裙子，小心翼翼地移到副驾驶。一袭黑色编织连衣裙，衬得嘉琪越发皮肤白皙。

“裙子好看啊，怎么没见你穿过。”

“上班得低调点，以免招蜂引蝶，或是招人嫉恨。”

赫子铭笑而不语。嘉琪斜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招蜂引蝶还轮不到我。有你们市场部的那些‘妖精们’在，就算我上班穿泳装，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不试试怎么知道。”赫子铭似乎心情很好。

车子以80码的速度在道路上奔驰，这些路对赫子铭而言，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因为他每天都是自己开车上下班。

嘉琪想，自己跟彦宇以后买房子，其实也没必要买在市中心。就像赫子铭，住郊外别墅，又安静，地方又宽敞。

去年公司举办派对就是借用的赫子铭的场地。别墅很气派，花园很讲究，很有欧式风情。虽然离公司远一些，但早点起床，避开上班高峰期，自己开车上下班的感觉没准也挺好。

赫子铭打开音响，惬意悠扬的曲调流淌而出，让人心情愉悦，莫名地感到放松。这些曲子嘉琪一首都没听过，但很符合她的口味。

“还真准时，说半小时就半小时，你是盯着手表开车吗？”

“准时，是一位成功人士必备的素养。”

“是谁昨晚说早上八点准时出发来着？”

“迟到，意味着对女士的体贴与尊重。”

赫子铭振振有词：“女士出门不都要花大量时间准备？洗脸、化妆、选衣服，怎么也要个把小时吧。”

嘉琪无语，可算见识到了资本家翻云覆雨，信口雌黄，颠倒黑白的本事。

“对了，你住的这里，租金挺高吧？”赫子铭随意问道。

“是啊。”

“跟男友合住？”

“对啊。”

“你周末跟我出来，他不会不开心？”

“有什么不开心的？他被外派非洲一年，忙着淘金呢。何况，他也没那闲工夫管我开不开心。”嘉琪转过头去，望向窗外。

“你……放心他出去那么久？”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没办法，我就是这么一针见血。而且，有我这样的诤友，你应该感到很幸运吧。”

赫子铭熟练地转动方向盘，车子顺利地驶下高架。路口设置比较奇葩，红绿灯多，路况比较复杂，但赫子铭显得驾轻就熟的样子。

嘉琪低头摆弄着自己的Canon相机，赫子铭瞟了一眼，一脸嫌弃：“这种机型我还是读书的时候见过……”

“艺术的价值不能用金钱来衡量好吗？”嘉琪不甘示弱：“你知道INS上前一段时间爆红的那个专拍荷花的日本老爷爷吗？人家用的是一台傻瓜相机，还不是拍出了能挂出来展览的照片？”

“OKOK，那就让我们看看著名的摄影师沈嘉琪小姐今天会给我们带来怎样的……”

“惊喜”二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两人明显感到车身一震……

撞了。

02

前面的公交车突然一个紧急刹停，车上下来一位约摸四十来岁的中年司机。

从挡风玻璃里，嘉琪清楚地看到司机脸上的怒气。还在十米开外，那人就用手指着赫子铭所在的主驾驶位置一顿怒吼：“怎么搞的？会不会开车？你怎么搞的？”

骂声中夹杂着方言，嘉琪只听懂了司机嘴里翻来覆去的这几句。

赫子铭掏出手机，淡定地拨打着交警号码。那司机见无人下车，居然激动地用手捶了一下车头。赫子铭脸色立马不好看了，正准备打开车门，只见身边一道黑影便旋风似地卷了下了车。

是嘉琪！

只见她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司机就开始回怼：“吼什么吼？会不会说人话？公司的车啊，又不是你自己的！撞你人了吗！？”

在嘉琪连珠炮似地猛烈攻击下，司机毫无招架之力，顿时愣在原地。

但公车司机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反应过来后嘴里也毫不客气地“回击”：“我吼什么？你们撞我车了！你问我吼什么？”

“撞就撞了，多大点事儿呢？第一次被撞吗？至于这么激动吗？有交警，有行车记录仪，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事都没搞清楚就一个劲地瞎吵吵，叫那么响干嘛啦？谁声音大谁有理啊？”

公交上的乘客纷纷下车，围观的人群渐渐聚集。

司机骂骂咧咧，嘉琪“礼尚往来”，愈战愈勇，毫不怯场。

“肇事者”也下了车。只见他抱着手臂，站在一边，饶有兴致地观战。

嘉琪这边战兴正酣，无意中瞥见赫子铭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看热闹做派，瞬间掉转枪口，对着赫子铭火力全开：

“喂！搞什么啊？怎么开车的你？到底是我撞的还是你撞的？自己来处理啊。”

“已经拍了现场事故照片啊，也打了122，交警马上来。”

这家伙，也太“鸡贼”了吧！嘉琪看到赫子铭一脸笑嘻嘻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跟傻子一样。白跟人吵了一架，简直浪费口水。

那司机一听交警正在赶来的路上，加上周围乘客们的纷纷劝说，态度也和缓了一些：“这样，赔我一千块，我俩百万的车，被你刮擦了这么一大块……”

“开玩笑吧？一千块？奔驰补个漆也只要一千块，太贪了吧你！”嘉琪几乎是脱口而出。

司机一听，顿时气血上涌，手指着嘉琪，铆足了劲儿，想憋出几个词。嘉琪当他不存在似的，直接撇下他，转向围观群众：“大家来评评理，刮了这么一小块，他居然要一千！一千哎，这不是讹人吗？”

接着又转向司机：“你当我们冤大头啊？钱这么好赚？也太不要脸了吧？”

“是啊，要价这么高。”“补漆不要一千吧……”围观群众议论纷纷。

眼看着舆情朝着嘉琪一边倒，那司机也豁出去了：“我几百万的公交车……”

“几百万怎么了？跟你有什么关系？还不是公司的车？走保险啊！”嘉琪毫不示弱。

司机口头上没占上风，又气急败坏起来，嘴里也开始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

赫子铭脸色明显不好看了。见司机摆明了是要钱，也懒得跟他废话，伸手往怀里去，正要掏出钱包，手却被嘉琪一把按住：“干嘛啊？疯了吗你，这家伙摆明了就是讹人的。”

“无所谓啦，懒得再跟他废话……”

嘉琪一把夺过他的LV，往自己手提包里一扔。“就不给！不准给他！”

“原则呢？底线呢？法治社会哎，不能让这种赖皮轻易得逞。”说完，她又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司机面前，继续跟他对峙。

一边的乘客见状也开始多嘴：“哎呀，小姑娘，你就还个价嘛，看他要多少。”

“两百！”嘉琪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拿眼斜觑司机。果不其然，对面刚被乘客们安抚好的司机再次发作：“两百！你开玩笑把你！我几百万的……”

“哎呀！知道这公交几百万，可又不是你的。要赔，也是赔给你公司，关你什么事？要么，拿钱走人，要不然，这钱你一分也别想拿。我们直接找修车师傅帮你补漆，事故责任还指不定怎么判呢。”

双方持续交锋。

子铭抬手看表，已经对峙了半小时，嘉琪依然不卑不亢，中气十足。

公车司机哪有嘉琪词汇丰富，却也一直负隅顽抗，几句话翻来覆去，不依不饶。

部分乘客见状，都纷纷换乘了其它线路。

过了几分钟，交警骑着摩托赶到了现场。经过分析，被刮擦的区间是很小一块，只是轻微碰擦。那司机不满交警的分析判定，嘴里不住骂骂咧咧。

嘉琪帮衬着交警，见缝插针给他怼回去：“大爷，能不能消停点？歇口气，闭上嘴，听人家交警哥哥怎么说好吧。”

交警建议快赔走保险，那司机又不愿跟他们去快赔中心，双方又僵持了几分钟。交警都快被这公车司机搞疯。

突然，公车司机掏出手机：“喂……哦……那他……行……领导不是……我……”

司机接完电话，明显气焰矮了一截。

他瞄了赫子铭一眼，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车上，启动钥匙，发车离开了。

03

“走啦！怎么，还嫌吵得不够爽吗？”

嘉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此厚颜无耻气焰嚣张之人，前一秒还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怎么突然就秒怂了？

坐回副驾驶，嘉琪才反应过来。

“你直接找他领导？”

“对啊。”

原来，赫子铭也不是一直在看热闹的。他趁着嘉琪跟司机酣战之际，要到了公车司机所属集团领导的微信，说明了情况。

赫子铭表示自己会赔付，但必须是按嘉琪的说法，直接转账到对方公司账户。

“你也太’鸡贼‘了吧！怎么不早打电话？”还没等子铭回答，嘉琪又懊恼地叫道：“我怎么没想到？也太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