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前朝往事（2 / 2）

而后，华归一又仿佛欣慰道：“朕那俩皇子，一个十二岁，一个七岁，骑射书术都未学完的稚子，竟有收拾余叛与治水的才华，朕深感惊喜。”

说到此处，将手中的折子砸到地上，怒其不争道：“你们是怎么敢编的啊？就这么编啊？”说罢指着自己的脑门道：“你们看朕长得像傻子吗？啊？朕要薨了？我退位让你们一起登基编个够好不好？！”

此言一出，吓得下方臣子们纷纷跪倒地上，生怕帝王盛怒下，得受重罚。

先帝华归一见时机恰当，火候刚好，停顿了有一会儿，仿佛在平稳情绪，望着眼前这群不知道自己位置的憨货们，他不过三十有五的年纪，语气却犹如一位经验丰富，慈悲为怀的老者，缓缓开口：“经太虚机查明，你们均是受了一个所谓江湖才子锦囊妙计，才捣鼓出这些事情。朕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不知道这朝野上其他人想干什么，也懒得去猜去问。今天朕且问一句，朕的天下，群英荟萃的朝堂，岂由一个格局仅在权谋的江湖人鼓动？”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因为有些破音而显得尖锐，因为华归一也是真的对着朝堂上，华国的精英，这群人杰，发出了灵魂拷问。

接着，华归一仿佛叹息道：“人不论才华如何，若被心中所欲牵引，又身处群体中，失智是必然的。”

台下还跪着的臣子们仿佛醍醐灌顶，有些清醒了。有的官员手上的动作，从前面的擦汗，到后面开始羞愧的擦泪。

华归一见众人如此，知道火候可以了。又把此事的性质给大伙定义了一下。

“那秦观南，从做事的角度，也算是给华国立下了功劳的；但也正是因为这些冠以二位皇子之名的功劳，险些让朝堂陷入无谓之争，再加上各位参与此事的大部分都是肱骨老臣，此事也未发展到不可收拾，此事就此揭过。朕也不需要杀几个臣子来证明华国帝王的君威，朕只希望朝堂的清醒之士能更多，少看那些迂腐的话本子，不谈日复一日的有所长进，年拱一卒不难吧？。”

此话一出，朝堂中也隐隐传出了抽泣的声。众臣都伏在地上，景帝看的清清楚楚，谁的肩膀在耸动，谁的帽檐也在颤动。

“好了，都起来吧；另外，那江湖才子秦观南，既然这么喜欢朝堂，日后若想入仕从政，需上投名状。让他自己想办法，奉上始皇遗图，封异姓王。下旨张贴在全国各地大街小巷。”

一时之间，朝野震动。这始皇遗图，毕竟被帝王们追查了好几代，从未摆上过台面，只当是传言了，不想真有此事。更没想到的是，景帝竟找一个小江湖门派要始皇遗图。

虽然华归一并不确定始皇遗图在不在秦家，但多少肯定有些干系。先把水泼上去，自然会有人去研究。

这道旨意，有几层意思：你有的话，那就拿来，就当你没野心谋反，封异姓王；如果你不给，如果别人从你那里拿到了，曾经重器在手，还鼓动朝堂，那你就是想谋反；你没有的话，反正朕信不信不重要，朝廷、江湖上的任何人都会先从你鸿书阁这里查起，你这鸿书阁肯定是难做了。

反正台面上，朕就不自己动手了。

虽然后来，鸿书阁不论怎么解释，示弱，装的再像，也都由不得他们了。这道旨意无疑是定义了鸿书阁会逐渐解体的结局。

所谓江湖组织，就是有上限的。因为人才有限，优质人才都往朝廷去了，不论文武。毕竟精英都是择优的。组织在选择人才上，亦是择优，他们双向奔赴了。剩下二流的人才与二流的组织面面相觑。

这鸿书阁虽也是经营了数代的有点影响力的组织，但在国家机器的智慧面前，多少有些不堪一击。这秦观南虽算不得代表鸿书阁的人才上限，但他的下限也委实低的有点过。毕竟想入仕为官，不必如此张扬。以其才干，只要不心急，循规蹈矩的去发展，也不至于落得今日田地。

可惜就是心太急。

说来也是很有戏剧性，据说有人见秦观南，在华国与夏国边境的天河上，泛舟吹笛，一副才华卓然不得志的样子。不知怎的风大砂大，那舟竟越过了泛在河心的浮标。夏国守境的兵鲁子，嫌麻烦也懒得思考了，反正越境者死，一箭射穿，秦观南就这样死了。

反正，华国朝廷没吭声，鸿书阁秦家没吭声，夏国也不用吭声。仅仅是民间茶余饭后增添了些唏嘘声罢了。

据说少阁主死后，老阁主也无力看顾鸿书阁每一个据点，没有什么江湖组织经得住一轮轮的查探、明抢、暗盗、恐吓之类的消耗。毕竟鸿书阁就是个营生，门中没几个武功高强的弟子，哪怕老阁主就算有点修为，但也不可能去跟多于牛毛的杂碎一直耗。很多芝麻绿豆的事情虽然不大，但也很影响经营，动武也不大合适。

十年前，老阁主秦乃人索性就关了境内外的据点，只留了山门不咸不淡的经营着，仰仗着乌鸡的神技和几个稳定合作的大户，安安稳稳的过着日子。

盘子小了后，老阁主秦乃人照看起门人，就没什么压力了。

直到前五年，也就是阮景帝十二年，华归一驾崩，后当今闲帝华复从旁系一路杀出，历经了无数险境，愣是在众星捧月下名正言顺的登基了。动荡的那三年，鸿书阁日子才算好过了些。

不想时局彻底稳定后不到两年，这闲帝华复貌似也对鸿书阁产生了莫大的兴趣。秦乃人不胜其烦，遂决定彻底关门，消失于江湖。

不仅如此，秦乃人学了先帝华归一，直接将始皇遗图公之于众，人手一份，也算是好好的回了一耳光给世人的同时，也送出了这大大的礼包。

是啊，这珍贵无比的始皇遗图，竟真的在一个小小的江湖门派中，他们还给的那么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