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余晖（2 / 2）

特蕾莎是典型的莱茵哈鲁族人，金发红瞳，和夏恩一样。大多数莱茵哈鲁人的红瞳只会让多萝西感到害怕。特蕾莎只是安静地看着多萝西狼吞虎咽，偶尔递上手巾让她擦一下嘴角。

“最近很少见你和卡菈莉娅一起来吃饭呢。”

“卡菈莉娅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多萝西含糊其辞。实际上她也不知道卡菈莉娅在做什么，感觉每次见到她都是在教会广阔的花圃和园林里到处跑。

“她不是在忙，而是在做正确的事情。”特蕾莎说，“她明白自己需要做什么，也知道该怎么做。”

“我不是很明白。”

“因为多萝西要上课所以很难有机会看到在外面玩耍的卡菈莉娅呢。她呀，一直都保持着好奇心，一边观察世界一边观察自己，两边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陌生。”

多萝西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开口：“有的时候，我也会觉得卡菈莉娅有些陌生，总觉得现在和以前的妹妹之间存在一条裂缝。”

“我不太清楚原因，不过这种现象我有听人说过。卡菈莉娅或许也有连接”

“您有头绪吗？”多萝西一扫饭后的困意打起精神来。

“以前与我同事的一位神父在这方面是专家呢，不过我并不是很热心学术上的事。”特蕾莎皱起眉头，“是呢，如果有机会的话，去看看一篇题为人造概念的论文吧。不过这篇论文已经被希普斯星间神学院定为异端理念了，所以很难有机会看到吧。”

“人造概念……”

“这是我的那位神父朋友提出的理论。不过遗憾的是，希普斯星间神学院的教授们并不认同他的理论。那位神父因此被批判为异端，最后只能离开约旦。”

“那位神父后来怎么样了？”

“已经死了，据说是死在一场大火里。”虽然特蕾莎很轻快地说出这句话，但多萝西注意到她无意识地抿了下嘴唇，这是修女不高兴时会做的小动作。

短暂的沉默，不安的气氛逐渐弥漫。

“特蕾莎修女，能和我说说约旦是什么样的地方吗？”

“约旦是一座奴隶构建的城市。”特蕾莎说，夹在耳后的金色鬓发缓缓垂落，“大家都在追逐权与力，他们的思想都被欲望束缚，互相争斗，杀死弱者再被更强者杀死。我在那里只能见到绝望。”

“对不起修女，我不理解。”

“多萝西很聪明，将来你去神学院进修了就会明白了。”特蕾莎停了一下，“对我而言那里只是牢笼而已，无论我在那里做什么都不存在应有的意义。而且，那座巨大的城市也容不下我。”

“那您知道约旦修女院吗？”

多萝西完全没有想到，这个随口问出的话会让特蕾莎感到震惊。这位年轻的修女甚至没有意识到手中的餐叉掉在了桌面上。

不，或许并不是随口问出的。多萝西记得在克里斯汀的灾难发生之前一系列异常之事，其中有一件就是她的梦中出现了约旦修女院的制服。多萝西从未见过约旦修女院的修女，也没有实际见过她们的制服，但是那个金色鸢尾花的胸针她绝对不会认错。

即使还无法证明约旦修女院和克里斯汀的事件有什么联系，多萝西还是下意识开始在意起这个人们避之不及的地方。

“您怎么了，修女？”

“只是有些意外。多萝西，对于约旦修女院，我能给出的建议只有一个。不要和她们扯上关系，也不要给她们能和你扯上关系的机会。”

可是她们不是只和异端战斗吗？多萝西本还想接着问下去。

外面突然传来喧闹的声音，这在教会里是不应该发生的。虽然没有到宵禁的程度，但这里的夜间管理很严格。夜晚理应是休息的时候，对个人而言当然有选择不休息的权利，但绝无打扰别人休息的权利。

“是卡菈莉娅的声音……抱歉特蕾莎修女，我得去看看。”多萝西顾不上还没吃完的晚餐。

“我和你一起去。多萝西——”特蕾莎叫住了她。

“如果不幸被那些修女缠上了，也绝对不要触碰她们的血。一但碰到，死只会是最好的结局。”

多萝西穿过长长的回廊来到中庭时，已经聚集了很多孩子。多萝西挤进人群中，在人群的中央，卡菈莉娅凛然站着，她的面前是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的夏恩。

“卡菈莉娅！”

“啊，姐姐。”卡菈莉娅露出糟糕了的表情别过头。

“没事吗，有没有受伤。”

“不，我能有什么事啦。”卡菈莉娅任凭多萝西牵起她的手仔细端量。

“嗯，破了层皮，没有流血，太好了呢。所以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说呢，这家伙不是一直纠缠着姐姐嘛……”

“那也不能打架啊……”

“不是这样的！因为他老是缠着姐姐，今天从这里路过的时候也一直在说姐姐的事。我数过了！他十句话说了八次姐姐的名字，所以我就问他是不是喜欢姐姐。”

“喜欢？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觉得应该不是。”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就是大致感觉可能是这样。我很喜欢姐姐，可是我也不会三句话不离姐姐对吧，这家伙居然轻易就做到我做不到的事，不可原谅……”

“那也不能打架啊。”

“不是这样的！是他先动手的！一边囔囔着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多萝西这个丑八怪，别以为你是卡菈莉娅我就怕你，这样乱七八糟的一边动手动脚，我感觉有危险就先发制人了。”

“不知道你的自豪点在哪，不过你没受伤就好……”

感觉夏恩很想说啥，但是因为横膈膜受了卡菈莉娅的重击，一时半会儿是缓不过来了。

才赶到的特蕾莎修女叹了口气，上前检查了夏恩的情况，然后让平时和夏恩一起玩的几个男孩子扶着他去了医务室。几分钟后神父也赶到了，周围围观的孩子也逐渐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