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难念的经（1 / 2）

到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家里只有妈妈在。

弟弟被学校安排到厂里实习去了，这半年是见不着人了。

老爸还在做跟王大伯合作的那个工程，也快完工了，基本也到了收尾的阶段。因为离家近，有时候晚上老爸也会回来住，今天可能要到晚上才会回来。

妈妈之所以在家是因为王大伯的媳妇在刚做那个工程没几天，就出了车祸，摔到了胳膊，没办法再给王大伯打下手，回家养伤了，任大伯就专门给找了个小工，后来老爸也参与到这个工程，任大伯也给老爸找了个小工，这个工程涉及到的体力活都是又重又累的，找个男的帮忙打下手确实要省事不少，所以不让妈妈参与是对的。

而不帮老爸打下手的日子，妈妈也没闲着，买了六只猪来养着，平时有机会了就去打打散工，空闲了就往地里跑，农村妇女是不会让自己闲下来的。

看到桌上摆放着月饼礼盒，李梅知道，大伯来过家里了，自大伯参加工作以来，逢年过节都会给家里和较好的亲戚家买东西，当然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有机会回来看看，后面即使分家了，依然坚持着这个习惯把东西送到每家每户，导致从小到大李梅已经习惯了大伯所做的这一切，逢年过节也就有个盼头，想着大伯又会给带什么好吃的回来，同时也害怕着，因为每次大伯回来，李梅总会控制不住想要躲起来，不敢见大伯。

多年下来，李梅在大伯面前也形成了习惯，就是表现得唯唯诺诺的，答话也是细声细语的，大伯非常看不得这种做派，难免又要训上几句，怎么这么大个人了，还是老样子，说话就不能大声点吗？

直到有一次，大概是李梅读高中的时候，大年初二去给祖宗上坟，坐在大伯车上，答话的声音小又被批评了，李梅也是被说急眼了，立马就变大声了起来，这一下着实是把大伯镇住了，冒了句，哦豁。坐在副驾驶的大妈随即也怼他道，你也是的。

但也仅此一次，后面无论李梅怎样做出改变，大伯也已经看不见了，因为李梅在他的脑海里的模样已经固化了，还是那副唯唯诺诺、没有主见、说话细声细语的样子。

而从小到大，在李梅的印象里，大伯也一直是一副很严肃的样子，说起话来更是正言正气到让人害怕，似乎大伯的形象也在李梅的脑海里固化了。

晚上，快天黑的时候，老爸才回来，他已经在做工程的那家吃过饭了，妈妈只好把留给他的饭菜收了。

见李梅回来了，老爸面露喜气地说道，哦，我小囡回来了。

就这么一句话，李梅心里就足够开花的了。

在看到老爸满头的白灰，还有衣服上也沾满了白灰，李梅的心里像长满了毒蘑菇，又痛又痒。

老爸洗完澡出来，对李梅说道，去看看你奶奶睡了没有，把她叫下来过节。

天都黑了，她肯定睡了。李梅喃喃道。

你去看看嘛。老爸还是坚持着说道。

妈妈听到这话，立马板着个脸，做了一些甩手甩脚的动作。

见妈妈这样，李梅跟老爸对视了一眼，老爸挑了下头，示意李梅去。

李梅去的时候，果然奶奶已经关了大门，从门缝里也看不到半点灯光，李梅便使劲地摇晃着大门，一声声奶奶、奶奶的叫着。

叫了好久，始终不见奶奶来开门。

过了一会儿，老爸抱着烟筒出来，说道，喊不答应就算了，你奶奶应该是睡了，回来吧。

李梅只好听话地跟着老爸进了屋。

没见过像你们父女这么无聊的，大晚上，这一片就听得见你家这么叫，脸都丢尽了。一进屋，妈妈就把矛头指向了父女俩，没好气地说道。

接着又对李梅说，特别是你，叫几声不答应就回来了，还在那叫半天，叫出怪声气，真的是佩服你们这家人，果然是有根必有苗，闲得无聊。

那是我妈，不应该去叫吗？老爸有些生气地说道。

那你去叫呀！我又没拦着你们，我还巴不得你们去跟着她过呢，最好是你去搞副业也带上她，还有你去读书的时候也带上她，你们三个…你们四个一起过去得了。妈妈有些没完没了地说道。

不是，你大晚上的在这发什么疯？老爸不解道。

发疯，你们家的才发疯呢，像你姐姐裹百十个男人，像你妈嫁百十回，我们家才没你们家这样的人，发疯也轮不到我。妈妈果然是又发疯了，竟然说出这么些恶毒的话来。

骚脸家囡，你是不是要干仗？老爸算是被彻底惹毛了，狠狠地把烟筒甩在了地上，攥紧了拳头，骂道。

你来打呀，我巴不得你把我打死，还摔东西吓人，你算什么男人，在外面怂的像狗一样的，你就只会在家里横，这一片哪个男人不比你出息，人家家家盖房子，你呢，你这些年挣了个什么，就只有个家伙事，你还有什么本事。妈妈索性撕开脸、不管不顾地骂道。

听了这些，老爸忍不了了，抡起拳头朝妈妈的脸挥了过去，重重地打了一拳。

屋子里瞬间充斥着女人的哭喊声和辱骂声。

李梅傻楞在原地，不知该说谁的不是，也不知道该帮谁。

就感觉这个家没有一天安宁的日子，从小到大，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有时候真的想劝他们要真过不下去就离了吧。他们也不是没跑过民政局，但总是在临进门那一脚时，老爸选择了退缩。

记得有一次两人还专门跑到了李梅班级门口去，那是李梅在读高一的时候，正值午休时间，两人硬是从宿舍找到班级门口，把李梅叫出去就是为了宣布他们要准备离婚了，妈妈问李梅要跟谁。李梅很无奈很犹豫，半天也没答出个所以然来，见李梅这样子，妈妈说你也别想了，反正到时候你肯定是判给我，今天来就是通知你一下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你也别想太多，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该读书读书。

说罢，两人似阵风般地走了，李梅站在那里，就觉得很莫名其妙，两人真的是荒唐至极。

过了一会儿，班里的胡慧悄悄走了出来，来到李梅身旁，安慰道，没事的，你到时候回去好好劝劝他们，我看你妈应该是嫌你爸老吧，让你爸买点雪花膏擦擦，你妈应该就不会跟你爸离婚了。

想是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被她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