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 1 节 缘来入梦（2 / 2）

不料有一次因为误入歧途，偷偷拿了邻居晾晒的花生，被主人发觉告到了学校——

“好哇，我说怎么越晒越少了咧？原来是你们几个小东西偷吃啦！都给我回来……”邻家陈大婶一边用浓厚的监利口音气急败坏地数落、一边时不时弯腰捡起遗落在地上的花生，锲而不舍地追到学校。见我们一进校园就跑得没了影儿，扭头便去找班主任告状！

上课铃响了，自知理亏的我和家住隔壁的一个小女生吓得不敢进教室，抱着书包钻进一块斜靠在屋山头的芦席牌下面瑟瑟发抖，任由路过的同学像看耍猴似的指指点点……

“出来！”当漂亮女老师威严的语调在狭窄的缝隙中响彻，我早已三魂吓掉了两魂，只得乖乖地爬出来跟她走。

实话说，我并不算是个调皮的孩子，也从不要别人的东西。可这两天不知怎的，上学的时候看见路旁晒着两簸箕花生，也不晓得是谁的？嘴一谗、手一痒就跟着别人顺手牵羊。

那天刚好碰见辉辉与芳芳上学同路，便谎称是自己家的，大家一起拿了不少又恰巧被邻家大婶给盯上，只好自认倒霉了！

“是不是你们拿了陈大婶家的花生？”女老师把我和那个女生带到教室外的空课桌旁，完全没有了往日温柔好听的声音，只是像审犯人似的满脸严肃地看着我俩。

“……”

“嗯？说呀！哦——现在胆小啦，拿别人东西的时候怎么就那么大胆啦？啊？孟云，是不是你先拿的？”兴许因为我是男孩儿，注定要先拿我开刀杀鸡儆猴！

“是……哦——不是不是，”我一听急了，怕她告诉家长，不敢承认又不敢不承认，连说话也不免有些期期艾艾：“只……拿了……几……几颗……”女老师那双似乎能洞悉我内心秘密的眼神让我无法抵赖，只得低下头来盯着自己的脚尖小声辩解……

“几颗？几颗也不行！还撒谎，都拿了几天了还说只几颗！”女老师还是听见了：“‘少年偷针，长大偷金’的道理你不懂吗？啊！看着怪老实的，闷着使坏。”唬着脸的女老师身上找不到半点漂亮的影子，一点儿都不可爱。

我歪过头，偷偷斜视坐在教室里面的辉辉——她也拿了，却跟没事人似的，一定是她出卖了我们！还亏了我每次带来都给她吃呢。要不老师为什么不训她？心里恨得直痒痒，却又不便发作……再不跟她们玩了——我想。

“一个鸡蛋吃不饱，一个臭名背到老。啊，小小年龄还敢偷……拿……”女老师瞄了我一眼继续训斥道：“孟云你东张西望看什么？好的不学，坏的学得倒挺快的！啊？昨天，昨天放了学不赶紧回家，还待在学校里瞎折腾什么？说，怎么把书包弄到房顶上去啦？”

“我……是想回去的，一高兴跟着他们把书包拎在手里使劲甩圈圈，不小心手一松，书包就晃、晃到屋顶上去了……是爸爸给弄下来的，以后我、再也不贪玩了！”没想到连这事儿她都晓得，老师是不是什么都知道啊？我心里直犯嘀咕，只好全招了。

“高兴高兴，打一百分了还是得表扬啦？嗯？”停了片刻，女老师又调转头去训那个女生：“还有你！啊，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就这么好吃呀？我问你：拿人家东西丑不丑？”

“……”小女生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耷拉着脑袋不敢吭声。

“你们是学生！啊……学生就要有个学生样，从小要养成良好的道德品质，怎么能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呢？嗯？不许再有下一次！听见没有？”

“听、听见了……”

“听见了……”被训蒙了的我和那个小女生，此刻也只顾得上唯唯诺诺了。

“不像话！这次先给你们记着……”想不到平时温柔漂亮的女老师，也有让人望而生畏的时候：“都进去上课吧。”

“唔……”看到女老师脸上多云转晴，我那颗幼小的心灵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

自从挨了这位女老师好一顿严厉训斥，我才开始感到惧怕！尔后便随父母工作变迁搬到了现在的居住地读书，就再也没见过。

没错！她应该就是当初教我的那位漂亮女老师，难怪……

不知是童年时期潜藏的性意识太颠狂、还是貌美女人留在幼稚脑海里的印象太深刻，又或是现在的李老师还那么富有迷人的魅力！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居然没能忘，竟然还莫名其妙、不偏不倚紧挨着住成了邻居。也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我那一生只做过一回的丑事？要是说出来的话活该没面子，更要命的是那位过目不忘的超级美女妹妹竟会是她的女儿！

每每想到这些，心中就有说不出的懊悔和难过。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啦！见了面连躲都来不及，就更别奢望做那个无边无际的美女梦了，我那个伤心啊……

呜呼——看来这辈子恐怕真的是没戏啦！

童年是美好的，也是无奈的！孩提时代留下的特殊感受往往会让人铭记一辈子，或许还会影响整整一生。

每次只要一想起那件不光彩的往事，我总会羞愧不已，总会幻想着能在忏悔之后再重新来过，做一个梦中天使喜欢的好男孩！尤其是在这情有所系、爱无所属、一见倾心的憧憬时刻，更是夹杂着难言的惶恐与自责，怎么都不能驱散满心的阴霾……

可不管怎么说，和漂亮妹妹做邻居还是非常令人愉快的！

尽管前途渺茫，毕竟还有希望；虽然只能幻想，总比没有要强啊？事在人为，把握时机也不是不可以的。

说是邻居，实际上我俩接触并不多。

由于生性腼腆加上不太熟悉，所以并不敢造次！特别是年幼时期留下的那块心病，始终让我有点儿心虚胆怯、如坐针毡，生怕被别人看穿。好在这么些年过去了，或许并不会有人记得一个熊孩子的童年糗事，至少那个漂亮妹妹她是不可能知道的。

日子久了，见面的机会自然也一天天多起来，时常还能看见她端坐在门前看书、钩花或是织毛衣。

我最喜欢悄悄躲在暗处偷偷看她织毛衣了，不仅姿势优美技巧娴熟，而且织得有款有型十分精致，花色也繁多，很是让人心仪。

尽管自己身上从来都是穿着母亲亲手编织的毛衣，但总觉得她的手艺丝毫不比母亲逊色，想来那穿在身上的感觉也肯定非同一般，如果娶了她……呵呵，想入非非了！

端庄文雅的漂亮妹妹天资聪颖、心灵手巧，不禁使我的倾慕之情日益深厚，思念之意也日渐浓郁。

虽不好意思跟她讲话，更不敢叫她那好听的名字，可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啊，它会探测两人心有灵犀的共鸣与默契，亦能感知彼此羞于诉说的微妙情意……只要天天都能见到她，只要她能看我一眼，只想牵起她那纤纤玉手一同踏上甜蜜的人生之旅。

不知是不是爱情魔法的驱使，每天有事无事、有意无意我都会频繁地进出家门，或是凝望着天使妹妹的来路殷殷企盼，渴望梦中天使能给我的生活创造一个新的转机；又或是呆立在自家窗边静静守候，幻想着能有一个童话般的美妙奇遇，然后和心上人一起骑上单车，慢慢穿梭于两旁长满喇叭花的世界里！阳光从天空轻轻撒下，蝴蝶在身旁聚集飞舞……

可能是自我感觉良好，又许是渴盼爱的愿望太强烈，一段时间的邻里往来，这位让我一见钟情的漂亮妹妹不知不觉就在心底扎下了根！而我也似乎感到她对我流露出来的倾慕之意并无反感。

大约是因为人特忠厚又格外勤快的缘故，偶尔还能觉察出她对我的特别关注！虽不敢断定她排不排斥我闯入她的生活，但却祈愿能用“眉目传情”的交流方式让她领悟和接纳我。

县城里放映越剧《红楼梦》，一部特殊期间封存了好多年刚刚解禁的老电影。听说单位要统一发票、派车进城，我虽拿不定主意，但既然大家都议论纷纷，那一定是非常好看。不过，不晓得我那仰慕已久的漂亮妹妹她会不会去？假如天随人愿运气太好的话，兴许还能有一次交往的机会也说不定！

我暗自盘算着：这样的电影平常很难看到，自家人肯定是要去的，关键是既要想办法单独行动，又不让他们发现我的企图；可邻家人去不去就不好说啦？兄弟俩去的可能性有八成，父母有可能去、也有可能不去，但如果他们一家人都去又不分开——那就不好办了！

至于我怎么跟她……

我跟着她不就得啦？

深秋的日子昼短夜长，刚吃完晚饭天就开始黑了下来。

兴奋不已的孩子们迫不及待地围着几辆载人的“解放牌”上下追逐，左邻右舍也三五成群的在路灯下闲聊等候。

在我的蛊惑下，家人一致通过了我的提议：除奶奶不去和我自主以外全体出马。而我则按照既定方针，紧张关注着隔壁一家人的动向，尤其是漂亮妹妹的去留！

目送父母领着弟妹乘车离开，邻家兄弟也陆续上车，而我那可爱的漂亮妹妹却还倚着门框左顾右盼，一会儿望望卡车、一会儿看看屋内，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快点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呀——”站在水池边佯装无动于衷的我，看似漠然却满怀祈盼，视线也从未离开过漂亮妹妹。

见她一副去留不定的模样，我忐忑难安的心紧跟着激动得“怦”“怦”乱跳！她会不会是因为不知道我去不去才……当我把问询的目光再次投向她，竟意外发现她也正羞答答地注视着我，美丽的眸子中释放出只有恋人才能解读的芳心密语……

我仿佛一下子明白了！

“雪，我们没空，跟你哥他们一块儿去吧。”

“嗳——知道啦。”听见母亲发话，她留恋地扫视了一周才浅浅转身，几步一回头地朝停车方向挪动，那掠过我时的眼神禁不住让人情潮起伏、怦然心动……

有戏！像接到特赦令的我在心里对自己大吼一声：“还等什么呀？上啊——”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超过漂亮妹妹，生怕挤不上车！

“快——快到这边来雪。”

眼睁睁望着漂亮妹妹被她哥拉上前面那辆车，心里有说不出的后悔：为什么不让她走在前面呢？争先恐后弄得搭错车，连个人影儿都瞅不着！还琢磨着怎么挤到她身边去呢？幸亏刚才她还看了我一眼，要不也太……那个了。

唉，只可惜糟蹋了这么好的一路情缘！还是再作打算吧，不是还有看电影和回来的机会吗？我无奈地安慰自己。

影院门前人头攒动，昏暗的灯光下根本无法看清谁是谁？

刚一下车，他们兄妹仨就在人堆里消失得无影无踪，本想搞点儿小动作的我计划又泡了汤！苦恼得连一点兴致都没有。

心不在焉地在影院里胡乱晃悠了一通，又在附近的马路边瞎溜达了几圈，早早地我便守候在打道回府的汽车旁——天无绝人之路，好好把握这最后一次机会吧！

可电影刚一散场，蜂拥的观众像溃堤的洪水浩浩荡荡从影院倾泻出来……甭说找人，连北都找不着！没办法只好随便上了一辆车。

“人算不如天算啦——”回到家我闷闷不乐地一头栽倒在床上！好不容易撵上美丽的天鹅，一不留神又给飞了……

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良宵美景！白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