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 13 节 一波三折（上）17（1 / 2）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我终于做了回自认为很有骨气的事，虽是背着雪儿父母跑去的，但毕竟还是勇敢地迈出了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一步！这对于规矩本分、逆来顺受的我来说，可算得上是史无前例、胆大妄为了。

乘着“私访”的兴奋劲还没过去，也无视“目无尊长”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赶紧给雪儿写信，把在沙时不便说、不敢说的话全都一股脑儿倒出来：

亲爱的雪：

你好！十分想念……

我于今天中午十一时顺利回到了漳河，回来后一切都好，望不必挂念。

亲爱的，分别前夕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都没有来得及讲。我真后悔，昨晚根本不该去看那场电影！我一点兴致都没有，只想跟你单独在一块多待会儿……

原打算看完电影和你一起走回去，还可以说说话、陪陪你，看到时间已晚路程又远，亲爱的说要乘车我也就未做声。我知道，那是我在沙的最后一晚、也是这次来看你的最后机会，错过了就无可挽回，可又不忍影响亲爱的休息（说心里话：就是让我整天整夜的陪伴你，我也会感到时间太短太少）。这些天，你为我奔波劳累实在是太辛苦、太不容易了！

今天早晨你送我到车站，我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怎么说，以至于回来后都非常郁闷！心情也很难平静……现在只能借助于这几页小小的纸笺来倾诉，你不会怪我吧？

亲爱的，在你那里玩了几天，我亲身感受到了你无微不至的关怀和体贴，感受到了跟你在一起的温馨与快乐，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我常常以此为梦，在心中描绘我们美好未来的蓝图、憧憬我们美满幸福的生活……我想，只要我在这个世上能活一天，就一定会坚定不移、始终如一的爱你，用整个生命来爱你！任何风险、阻力和挫折都动摇不了我这颗真诚爱你的心。我一定要让你幸福，我一定能使你幸福，未来会给我作证！

亲爱的，十八号晚上的事请你原谅！原谅我一时糊涂让你伤心。回想起来我也十分懊悔，扪心自问：是不是自己多虑产生了对你的不信任呢？我有什么理由怀疑你会动摇、又有什么理由担心我们真挚的感情会变呢？难道过去的一切还不能让我对你放心？难道遭受一点点挫折和不如意就要丧失爱的信心吗？我太忧郁、太不理解你的心情了！而你不仅没有责备埋怨，反而耐心开导和鼓励我坚定信念、坚信爱情，相比之下……通过这件事我看到了你善良的心灵，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弱点，也看到了我们相亲相爱的未来。

我没有丝毫理由再怀疑我俩的感情，只有忏悔的泪水向你致歉！亲爱的请原谅，原谅我不该游思妄想、胡乱猜疑。为此十九号一整天我都觉得问心有愧，对不起你也愉快不起来。特别是早上起来看到你浮肿的眼睛，我难过得几乎要掉下泪来……我知道你为我又一夜没睡好，直恨自己薄弱的意志给你带来了苦恼和压力，一心只想求得你的宽恕与谅解！所以，你越关心体贴，我就越后悔难受，甚至连吃饭都没有心思，不知该如何弥补自己的过错？

亲爱的请相信：在今后的人生旅程中我一定会与你风雨同舟、同甘共苦、永远爱你！

亲爱的，还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这些话我想了好几天，临别的早晨话到嘴边也没有勇气对你说，我担心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担心你会因此而误解我、不理我！现在我把它说出来，如果你认为不妥就只当我没说，只请你不要对我产生任何误会。

亲爱的，你了解我、也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相爱以来我俩虽然接触过多次，但对你——心爱的人从没有半点不诚实不尊重的地方，也没有任何轻率的言行举止，总是规规矩矩、不敢冒犯。然而你可知道，这都是我在尽力压抑内心躁动不安的欲望……

不瞒你说，每次跟你在一起，我真想抒发火一般炽热的情感，却又只能在意念中徘徊；我好期盼、好期盼你能融入我的身心，融入我的生命，带我走进温柔的梦乡，却只敢停留在冥冥中幻想……即使有幸能和你牵牵手我都会感到好高兴、好幸福，但又很不满足，以至于分别后总是遗憾之至、追悔莫及！而每当想你的时候，我最放肆地行为也不过是亲亲你的照片（当着你的面我可从来不敢）。

这次去你那里之前，我曾再三给自己鼓劲：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像以往那样窝囊，要快快乐乐跟你度过几天充满激情的日子！可一见到你又没了勇气。不知是因为你太神圣还是我自觉不配？总是摆脱不了种种顾虑的纠缠和束缚。

说实话，这次到沙市和你在一起，对你给我的关心照顾都很满意，唯一没遂心的就是我俩都太克制各自的感情了！

这当然不能怪你。回想那几天直至分别我们连手都没有碰一下，这不能不使我感到懊恼和沮丧！我一直在责问自己：为什么要压抑内心汹涌澎湃的激情？为何要承受如此不堪地煎熬？我们的爱是纯洁的，我们的情是真诚的，我们的愿望是美好的，适当的感情交流有什么不可以呢？人毕竟是有感情的，更何况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我们都不应有这样痛苦的、折磨人的情感克制。

我好想仔细看看你娇羞的容颜；好想紧紧握住你温柔的小手；好想好想亲亲你、抱抱你、和你缠绵在一起！却始终鼓不起这样的勇气。而这种令人陶醉、充满寄望的幸福感，只能出现在我心荡神驰、柔情蜜意的梦幻里……

亲爱的不知你怎么想，有没有这种感觉？也不知道你会不会误解我、觉得我太放荡？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我俩虽然爱得很深、感情也很好，但每次都这样平平淡淡地度过在一起的时光，不免令人深感遗憾与失落……早上分别时你说要走，我是真的舍不得！恨不得紧紧抱住你释放心中所有的爱……唉，事到如今说也晚了！只能等下次再有机会见面的时候。

亲爱的，我是怎么想就怎么说，从不瞒你。说了这些话你会不会觉得我荒唐可笑呢？但我觉得并不过分，因为你是了解我性格为人的，这无须我多解释，相信你能予以谅解！

临走时我在亲爱的枕边留下一封信和二十块钱，也许你已经看到了，你会怎样想呢？我等待着你的责备、埋怨以至其他……

在沙时我亲眼看到了你的生活状况，也问过陈圆刘敏他们，知道你们日常开销很大，工资也很紧张，三十来块钱一个人管一个人都很难，何况还时常来客呢？就更不够用了。亲爱的请不必瞒我，这样不好！难道现在还有必要分得那么清楚吗？如果你把我看作是一家人的话，就应该收下这颗真诚爱你的心，拒绝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相信你能想到！因为我们的命运是不可分割的。

关于跟你商量想调洪排之事，我已告知家里，爸妈也同意，答应积极想办法活动活动，看来还是有希望的！望亲爱的先安心工作，有什么情况我再告诉你。

亲爱的，写起信来总有说不完的话，原以为思念是因为分别得太久，见了面可能就会好一些，但这次回来反倒想得更频繁更强烈了！没有丝毫办法，只能耐心等待……

今天就暂谈到此吧！啰啰唆唆写了一堆，若有不对请批评指正。

祝亲爱的愉快，再见！

你亲爱的永远爱你的云

一九八0年八月二十日晚

迄今为止，这是我写给雪儿最大胆的一封信，虽没什么太露骨的表述，更没有在真实情梦中那样的激情四溢，可毕竟突破了以往翻来覆去的平淡情话，释放了长久压抑在内心的青春烦恼，解放了被传统教化禁锢的思想和灵魂！

是试探还是挑逗？是痴心所致还是真情流露？或者兼而有之？我说不清也顾不得，只晓得痛快淋漓地倾诉之后心情舒畅多了！不过心里还是没底……不知雪儿看了这封信会作何感想？亦不知道她能不能容忍我对情感欲念的恣意放纵？

以我认识了解的雪儿，她应该是那种非常淑女且聪敏自尊的女孩儿，未必能接受我如此这般“轻薄无礼”的言语！所以信虽发出，却仍免不了有点心惊胆战，生怕会因贪一时之快让她的怪罪和恼怒毁了这段心仪情缘……

没过几天，雪儿的回信如期而至，时时诚惶诚恐中的我如接圣旨般地慌忙拜读起来：

亲爱的云：

你好！十分想念……！

分别没几天，屈指可数，但我似乎觉得分别了很长时间。今天收到了亲爱的来信，手捧书信不知是害羞还是激动，只觉得脸发烧、心发慌！是啊，我们相爱以来从没有过分的举动，我和你一样常常是顽强克制住炽热情感波涛的冲击，向往着梦中企盼的幸福。

回想在一起时，我们总是默默相陪，连拉拉手的机会也很少，我是多么希望你能打开感情的闸门让我们沉浸在幸福的海洋，可你我都缺乏这样的勇气，每次都只是平平淡淡的相处、依依不舍的分手！

一对恋人在热恋中拥抱、亲吻的举止我觉得是不过分的，也不是什么轻浮，因为人都是有感情的。云，我觉得你的这种心理是正常的、应该的。我的心情也和你一样，不在一起有这种勇气，在一起时又被压抑了，这就足以证明我们的爱情是纯洁的、真挚的、高尚的。

亲爱的云，你走后不久我爸又来这里待了几天，主要是因我工作不安心引起了他们的不安，同时也谈到了我俩之事。在我工作未弄好之前我只好说我们没谈了，相信亲爱的能理解我这样说。

听爸的口气（当然是我妈的口气），意思是说如果我们继续谈、不听父母的话就不管我的工作问题。爸爸说：小云的确是个好青年，你们等以后再慢慢来，现在都还年轻，先把工作问题解决好。我也是这样想，工作问题解决得好，以后就会更加幸福。但爸爸也考虑到怕影响你的终身，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说现在什么都没考虑，让他们先把工作问题给我解决好！

亲爱的，我想我俩现在的书信往来能否稀一些，一月一封，免得引起他们的怀疑。我知道这样做你我心中都很痛苦，但为了将来的幸福还是忍受一下吧！相信我们的爱情会始终如一、永远坚贞！

亲爱的，我不知该怎样说你？是责怪还是心疼！干嘛要给我留下二十元钱呢？是交伙食费吗？我理解你的心情，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本想说你几句又不忍心，我也不拒绝，收下来留着我们今后用，同意吗？我对你说的一切都是实话，每月工资足够用了，不要为我担心，要照顾好自己！希望你能愉快地生活，耐心等待幸福的到来……

好了，话越说越多，下次再谈。

吻你——亲爱的云

祝亲爱的一切都好！

你亲爱的永远爱你的云（雪）

80年8月26日晚

“吻你亲爱的云”——这也是迄今为止雪儿第一次主动而大胆写在信尾的结束语，不知是激动还是粗心，竟把信中的落款写成了我的名。尽管这种两相情愿却又天各一方的亲昵如同画饼充饥，只能给彼此干涸的情感带来一点精神慰藉，但不管怎样，这个情关的测试结果比我之前预想的要好许多！

“一对恋人在热恋中拥抱、亲吻的举止我觉得是不过分的，也不是什么轻浮，因为人都是有感情的……”雪儿非但没有怪罪反而表示理解，这无异于是对我最大的鞭策和鼓励，怎不让人喜出望外、信心满怀呢？下次再见到她，是不是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如愿以偿了呢？

至于如什么愿？怎么如愿都还没来得及去细想……

我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沉湎于幻想中盲目乐观，而是要心心相印地防患于未然，要想尽一切办法稳住雪儿、确保胜利果实，千万不可让她母亲再折腾出什么糟心事来！

亲爱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