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纠结的图南（1 / 2）

2024年5月8日，这天，图南终于想通了，该怎么开始了。

他脑海中浮现了一个画面，几千个蝌蚪般的精子在那里游着，没有方向，突然前方一个卵子出现在他们眼中，红红的圆圆的仿佛太阳，精子们顿时燥起来，奋勇争先，向卵子游去。

这便是生命的开端。图南想写一本书，但是他下不了笔。他写了几个开头，写着写着就写不下去了。他还是看过一些书的，要说故事，那比书更多，电视、电影、短视频、知乎、微信中的推文……

他也记不清看了多少，还有他人生的经历，他头脑中的白日梦……

他觉得这些故事就像一个个的精子，虽然有着孕育生命的潜力，但，如果找不到一颗卵子，就会消亡，烟消云散，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天凌晨5:31分，他起床了，喝了两杯水，呆坐了一会，他拿起钥匙手机出门了。这几乎已经成了本能了……

在小区里慢跑，这让他觉得很放松，此时思维也是一天中最活跃的时候。

婉转的鸟鸣在他耳边回响……他闭着眼睛慢跑，偶尔会睁一下眼睛，这也已经成了习惯，闭着眼睛才可以享受鸟叫和自由驰骋的思维。

他经常会想，自己要是能做几天的瞎子该多好啊！闭上眼睛，他总觉得自己能感受到更多，睁开眼睛，看到的大多早已让他厌烦。

但他又得睁开眼睛，比如跑步，如果不偶尔睁开眼睛，就会跑到马路牙子上撞上电动车，纵使在安全的广场上，完全不担心撞上任何物体，超过1分钟，他也会迷失方向，感觉脚下有大坑悬崖，前路有路障南墙。

今年，他迷上了听鸟。这一年来，他睡眠很差，早睡必早醒。早醒是很痛苦的，跑步得等到6点左右，那个时候身体才回过神来。看手机看书记单词这是他常做的事，以前经常有去和老婆亲热的冲动……

但随着年龄的增加，这种冲动已不复那么强烈，像一匹桀骜难驯的烈马，骁勇已蜕，剩下的是稳重收放自如静水深流。

不被欲望支配让他觉得很轻松，但这种清醒带给他另一种痛苦，有时他觉得很煎熬，感觉秒针的针尖每一刻都在扎着他的心……

生命很短暂，生命随时会消逝，这一秒生命属于他，下一秒也许生命就会弃他而去，像黄鹤一去不复返，像黄河奔流到海不复回，像露珠沐浴在阳光中，无声无息的蒸发消散……他想在这还能感觉到生命存在的日子里，留下一点让他自己觉得骄傲的东西，让他由衷的觉得牛笔的东西……

他知道，这个很过份，滚滚长江东逝水，古今多少牛人……他又算什么！！！信息时代的福利已经让他知道自己有多么无知和愚蠢天真幼稚，但这个念头常常让他内心像着了火一样，怎么也熄灭不了！！！

但今年春天，他觉得早醒也挺有趣。四月，清明，阳光明媚，他回了一趟老家，那是他生活了20年出生长大的地方，已接近荒芜人烟。第二天清早，他被鸟儿唤醒，在婉转的鸟叫声中，他半梦半醒……童年的一幕幕向他奔涌而来，他淹没在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中……

直到现在，他也搞不清记忆是什么？你说它是图像，但闭上眼睛看着它的感觉不像看电影；你说它是声音，但是和听歌听鸟大不相同；你说它是文字，它浮现在脑海中是没有文字，除非你去描述它……

但它会带给你一种感觉，一种亲密的感觉，还会牵动心中的丝丝情感。

这天开始，图南迷上了鸟叫。他经常在早上被鸟儿唤醒，有时他赖着听一会儿，躺着不舒服了，他就换上运动鞋到小区里，边走边听，或边跑边听。小时候可能他听过的鸟叫比人说的话还要多，但他从来没有仔细听过。麻雀的叫声他很熟悉，其它的他就不知道是什么鸟了。但他听出来，除了麻雀，至少还有四种鸟叫。他不知道怎么形容鸟叫，“唧唧喳喳”“咕咕咕咕”。他知道有一种鸟叫夜莺，善于歌唱；他知道有一种鸟叫翠鸟，善于捕鱼；他知道鹦鹉八哥，能学人说话……鸟儿成千上万种，他知道的关于鸟儿的一双手就可以数完；鸟叫声成千上万种，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一刻他知道他的语言有多贫乏，他也理解了人类的语言多么有限，当然，他显然不具有创造一些字符来表达这些鸟叫的才智。

除了静静地享受，他做不了其它的。

他闭上眼睛，鸟儿的声音此起彼伏，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心脏轻轻的在胸膛震动，呼吸声，远处的嘈杂声，那一刻都汇聚到他脑海中……交响乐！！！他从没有到音乐厅欣赏过交响乐，他也没有认真在手机上电视中欣赏过交响乐，但这一刻，他明白了这个词在他心目中的含义，这些声音此刻与他的灵魂交织在一起，他能感受到它们每一点细微的变化，他也愿意去感受他们每一点细微的变化，这种感觉让他无比欣喜。

从这天开始，图南经常早起听鸟叫。从听鸟的经验中，他领悟到了听英语的方法，他的英语突飞猛进。他听不懂鸟叫，他不知道鸟儿在叫什么，但他听见了每一个声音，听到声音里的勃勃生机。他想起他以前听英语时总想听懂那声音在讲什么，他读都不一定能懂，怎么可能听得懂呢？还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他意识到这不过是一种无用功。

以前有人说英语是鸟语，听不懂，好了，他现在就是把英语当鸟语听，还调到了1.5倍速，他听得很开心，他专心致志时，他听见了每个音节。他把那些他熟悉的新概念文章调到2倍速3倍速来听，他发现他的耳朵一点压力都没有，即使他放弃了理解文章意思的意图，他脑海中也浮现出每句话的意思。

他终于知道，之所以听懂，不过是听到声音后的条件反射而已。他听见了鸟叫，但听不懂鸟叫，是那些声音没有建立条件反射而已。他想起战士们抗战时用鸟叫来沟通，一种鸟叫表示安全，一种鸟叫表示撤退。

图南再也不试图去听懂了，他练习时，只是静静地听，他知道，懂的自然懂，不懂的就不懂。建立的条件反射够多，够牢固，就会轻松听懂。他明白了，为什么有人学英语轻松？因为他们的大脑能更快建立条件反射，建立的条件反射更牢固。他现在不做无用功了，他缓慢的一句一句的积累，他读懂一句话，蹩脚的复述一句话，听懂一句话，他反复，直到不用动脑也听懂，也能脱口而出。

图南发现，这样的学习过程让他很充实，他明白了他的大脑关于英语的运行原理。

有一天早上，图南边听着英语歌曲，边和老婆打着羽毛球，边听着鸟叫，脑海中响起歌声：

树上停着一只，一只什么鸟，呼……呼……呼

让我觉得心在跳！！！

我看不见她，但却听得到，呼……呼……呼

这只爱情鸟，她在向我欢叫！！！

他突然想，鸟儿为什么一大早叫呢？为什么叫得那么欢呢？为什么我能从声音中感受到欣喜勃勃生机，就像满眼都是翠绿草地嫩绿叶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