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运动”(1 / 1)

天气渐凉,我们又有了新的玩法——滚铁环、打陀螺。这似乎成了我们小时候必备的技能。打陀螺几乎每个小孩子都会,但是滚铁环倒是男孩子玩的多些。这两项运动是讲究些技巧的,我小时候总是看哥哥滚铁环,自己也想玩,但放到我手里总没有在哥哥手里那般丝滑,就像是它更听哥哥的话一样,被哥哥驯服了。在玩上,我倒是有些佩服哥哥的,基本所有小时候的玩意,就没有哥哥玩不会玩不好的。他总会玩出点名堂。

奇怪的是,这俩玩意平时都不怎么看到孩子们玩儿,一到了天气冷的时候,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玩儿起来,好像成了约定俗成的玩法。打陀螺倒是不让我费解,毕竟天气冷的时候运动能让我们身体发热从而达到暖身的目的,但是铁环冰冰凉凉的,平时却看不到人玩儿。大概是冬天的时候大家都在玩儿,才觉得有趣吧。但是在我印象里,铁环是需要请铁匠做的。小时候,我们那里还有四五家铁铺,现在只剩下一家。那时候家家户户都需要用到铁制的工具,下地用的锄头、镰刀、掏粪用的钉耙,别说,这钉耙真的和猪八戒的钉耙一样。小时候,家里也有一把,在春天的时候把猪圈里猪粪和玉米杆融合而成的粪用钉耙掏出来做肥料。小时候大概每个人都有一个仙侠梦,我们时不时做西游记拌角色游戏玩儿,会拿家里的钉耙当成猪八戒的钉耙,每次被父亲母亲看到都要被唠叨一顿,最后终止我们的游戏。对于小时候,那可不是好玩具,哪怕富有想象力,因为钉耙很尖,危险系数还是很高的。除了农具,还有做建筑的工匠们需要的手锤、砌墙的砖刀、刷墙用的刮刀(一般在刷墙的第一道工序时用的,现在好像是叫做铁抹子,我们那叫“泥掌”),还有灰镐,用来搅拌砌墙用的砂浆的。甚至家里用到的铁锅都是去找铁匠专门做的,只是后来慢慢有人到市集上去“倒锅”,就是那些有技术手艺的人,没有固定的铁铺,就背着家伙什到集市上帮别人制作锅具,材料是需要锅具的人提供,这些手艺人负责制作就行。需要的材料就是那些铝制品或者铁制品,哪怕是一些零零碎碎,当知道有人来市集“倒锅”后,家家户户的金属碎片再也没有丢掉,也算是废物利用了。带着零零碎碎的铁碎或者铝碎交给手艺人,先是将这些炼成铁水或者铝水,再倒进模具里,制作成想要的锅具。

我记忆中,最开始有铁环的是冬冬家隔壁的小熊,小熊家和冬冬家是本家,小熊的祖祖和冬冬的祖祖是亲兄弟,祖祖也就是爷爷的父亲,那个年代的祖上关系多是复杂的。有些是因为以前在战乱中走失,有些是因为生病去世,然后祖祖们会重新组建家庭,从而慢慢有了之后的各分支关系!要是亲的话,也就祖祖那一辈儿是最亲的,有着直接的血缘关系,越到年轻一辈基本上就是带着这层关系罢了。小熊是他的小名,小时候,那里认识小熊的人不管老人还是小孩子都这么叫他,因为他是个胖孩子,从小就胖,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吧。他还有个妹妹叫霞儿,也是个胖子。小熊的母亲也是个胖子,父亲倒还好,属于正常身材,但个子挺高。他们兄妹二人大抵是遗传到母亲的基因。

在当时,小熊的父亲是我们那里出了名的扒手。平时也在做一些正经营生,就是走门串户手脚不干净。所以,那时候家家户户都不太欢迎他做客,就算是在谁家做客,主人家一定是小心谨慎的,半步也不会离开保管财物的地方和小熊父亲的视线。但有时候总是防不胜防,大财不丢,家里用的小物件甚至是一把锄头都要被顺走。或许扒东西成了他的一种习惯吧,但没得惹的人嫌弃。至今我对此人的印象都是极差的,回老家偶尔见到也是十分不愿意的。小时候总有一些让我们厌恶的人,小时候厌恶的人到现在也不会改变看法。或许不是我们不变,而是那些人也未曾改变吧!

当时小熊是第一个拥有铁环的,他的铁环我猜大概也是他父亲从哪里顺来的铁碎拿去找铁匠给打的吧。当然我这么想多少有些不合适,毕竟还是不能一棒子打死,我也没有亲眼看到他去扒了铁碎,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他至少还是爱他孩子的。铁环可不是我们小孩子随便就能制作的,有那个力气也没那个手艺和技术,铁环是需要至少两根比擀面棍稍细些的铁棍来制作的,需要将一根弄成圆形,方言叫做“把铁棍于弯”,再焊接在一起制成大铁圈,另外一根的两头都要做成弯钩,一个弯钩做成封闭的和大铁圈扣在一起,另外一头做成半封闭的弯钩,当成滚铁环时拿的手柄。滚铁环也是讲究技巧的,滚的时候让铁环置于与地面垂直的半空中,迅速地用手推动,落到地上,用铁钩手柄掌握平衡和不停地转动。反正铁环我只能眼巴巴地看其他小孩子们滚,放到我手里总是动不了两圈就倒地。之后大家看到小熊玩铁环,都觉得有趣,想玩。后来是哥哥也有了,哥哥自从看到小熊玩后便也眼馋,想要体验滚铁环的乐趣。而小熊也是在我们那里出了名的铁公鸡,在我们那里叫做“抠包、兔子”,几乎没有人能从他手里得到一些好处。哥哥回家后和母亲抱怨:“妈,我看到小熊滚铁环还滚地有点好,可是他不分给我玩,我看到老爸之前有一些不用的铁块....”。母亲听了便知道哥哥的小心思了。母亲后来给父亲说这事,反正那些碎块也用不着了,给哥哥做一个玩意玩玩。后来父亲在去给集市里的人建房的路上就把铁碎带去给铁匠了。在那之后的第二天,哥哥就有了自己的铁环。其实父亲是爱我们的,只是平日里父亲和我们相处的时间太少,父亲也长着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他不说话的时候有种让人难以接近的感觉。我仿佛也被父亲遗传到这点,其实只要父亲在家的时候也很爱和我们开玩笑,逗我们玩儿。只要不说话就像是被谁得罪了一样,看着气鼓鼓的样子。之前冬冬的母亲,我们叫大嫂,还和母亲说还是我父亲好,平日里还会逗我们玩儿,冬冬的父亲只知道做木工,吃饭睡觉,从来不和冬冬两兄弟开开玩笑逗逗乐。冬冬父亲当时是我们那里的木匠。当然母亲也只是听听罢,毕竟谁家的事都只有当事人最清楚了,不好插嘴,母亲每次听到这种闲谈都不会多嘴,要知道祸从口出。尤其是在一个“打广告靠嘴的地方”。我相信在八九十年代甚至现在这种人都不在少数。我母亲是个极温柔,而且嘴特别严的人,她也不爱说闲话更不爱听闲话,即便是听了也不会再添油加醋地去和别人说。这是母亲让我很欣赏的品质,或许是母亲这样,我们姊妹几个也是这种与世不争的性格。其实,我们打心里讨厌那些说闲话的人,多是些多事的婆娘。不知道我们那儿有多少祸事的发生皆是因为这些臭婆娘的一张臭嘴,她们总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总喜欢挑起一些事端,最后还打死不承认。我们极讨厌,也不屑做这种人,不屑说闲话。须知,日子是自己过自己的,谁家过地好了,我们也不求着人家过日子,谁家过地不好了,人家也不求我们接济。所以,过好自己的日子,管好自己一亩三分地,最好是谁也不要说谁的闲话,说了也不要让我们听到。

除了铁环,天气一冷,大家就开始打起了树和棕榈叶的主意,哥哥也不例外。当时我家园子里就有棕榈树,我印象中,棕榈好像四季常青。棕榈叶,尤其是棕榈较宽较老一点的叶子,是用来制作打陀螺的鞭子的好材料。只需摘三四片棕叶,用手把棕叶从头到位滑一遍,让棕叶更有韧性,再放到火炉上漂几下,让棕叶变得软一些。再找一截合适长度的毛线和木棍。木棍磨光滑做鞭子的手柄,毛线用来将棕叶接到木棍上,鞭子就完成了。再找来一块木头,或粗或细,但要那种实心的木头,像核桃树或者板栗树的木头皆可,梧桐树的不行,梧桐树的木头是空心的太细。制作陀螺的木头密度太小的话,打起来没有重量,是飘的,容易被鞭子直接打飞而不是转起来,所以要选用有重量感些的实心木头。将木头分成自己想要的大小,把木头削成铅笔状,底部削尖但不像铅笔那样细,太细的,发陀螺的时候不容易让陀螺转起来。再把其余部分削成圆柱形。打陀螺要放到平地上,当时我们经常去二伯家的厕所旁边,因为那里是二伯打地光滑的水泥地。除了那里还有二伯家门前的坝子,那时候几乎每家每户门前都要留着这么一块坝子,类似于现在的门前庭院,用来晒五谷用的。但是二伯不许我们经常在坝子里打陀螺,因为很吵。而且陀螺容易制作,取材也方便,大多数孩子都有也都会制作陀螺。只要一有一个人开始打,大家就一窝蜂地迎上来一起打。但打起来实在热闹有趣,也算是一个费体力的玩意吧。发陀螺的时候就像发球,陀螺转不好,后面就打不起来,不过这倒不像铁环那样难,总能熟能生巧。多转几次总能转好,转好陀螺,迅速用棕鞭抽打,让陀螺不停止转动。啪!啪!啪!只听见一声声的脆响。除了用棕叶做的鞭子,也有用废布条或者粗一些的毛线做的。布条还好些,毛线相对棕叶和布条都太细了,而且轻,打起来总和转动的陀螺卷起来,甚不称手。布条打起来也有些容易飘,从听见的噼里啪啦的声音里能分辨出用什么做的鞭子打的。棕叶的声音要清脆些,布条的浑厚点,有点像闷响,毛线的声音就很小,因为不怎么打的起来。每次打完陀螺,身上都会很热,而且弄地手很脏。不过小时候玩的玩意里这应该算是干净点的吧。冬天冷的时候,我们都会去大龙家旁边的毛坯房里去打,那是一户姓温的人家修建的房子,后来没钱,房子没建完,只是建了个框架,打了地坪,内部没完全弄完,所以成了我们的游戏天堂。只要冬天冷了,我们就都到那里去打陀螺。在空空的房子里,打陀螺的声音就更清脆了,还有回响。小时候,打陀螺不仅仅是我们小孩子爱玩儿,大人们只要得空了也会加入我们,大人的加入会让我们觉得更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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