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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是对堂院不满意?

没关系的,他在边城还有数套闲置的宅院,只不过没有打理罢了。等会问问小宋喜欢怎样的房屋。

走过走廊转角,迎面是一棵巨大的白梅花树。傍晚微凉的狂风迎面吹来,吹得廊下灯笼四晃,卷起漫天洁白花瓣。

风中几缕清冽的雪松檀香。

陆风惑抬头看去。

一人侧卧在廊下。素白纱衣长曳至地面,墨发倾泻在背后,夜风卷地而起,吹起几缕墨色长发。漫天花瓣之中,这位白衣宗主以手抵额,似乎在闭目小憩。

白衣宗主身姿清雅,别有一番风骨。走得近了,能看到这位颇有韵味的漂亮眉眼。

陆风惑在他身旁坐在。

离得这么近,陆风惑这才闻到空中几丝清冽酒香。

很淡的味道,不仔细闻根本察觉不出来。

侧头看去,地上一个巴掌大小的白玉酒坛。

看着那所剩无几的酒坛,陆风惑微怔。

他崽很少喝酒。除了和徐远鸿相交时,被劝着尝尝味道,其他时候绝不碰酒。

饮酒影响思绪,浅尝则罢,醉饮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崽是正道化身,绝对的五好青年,公平公允,人间清醒。

就这样的一个崽,醉饮了???

宋小九,你崩人设了知不知道。

就这样睡在廊下,也不知道会不会受凉。

陆风惑褪下外套,轻轻盖在白衣宗主身上。谁知道刚刚盖好,手上便被覆盖住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

那手掌微凉,看起来漂亮得如同一件艺术品。

陆风惑抬头,便对上一双浅茶的澄澈的双眸。

此人睡着还好,一旦睁眼看着你,便会让人感觉不知所措。无他,此人外貌太受上天垂怜,格外澄澈、动人惊心。

啊……颜控竟是我自己。

陆风惑帮他盖好,“屋外寒凉,小憩便好,不宜久睡。”

宋孤阳勾唇,“你在担心我?”

那浅茶的瞳眸澄澈漂亮,倒映着陆风惑的身影。

陆风惑甚至有一种错觉,仿佛一切都被这人看穿的错觉。

这位看来是真的喝醉了。

“当然是在担心你。”陆风惑道。

也不知道这位喝醉后会有什么反应。无论如何,先哄着吧。

此话一出,宋孤阳攥着陆风惑的手一紧。

陆风惑还未反应过来,眼前天旋地转,他被人压在了矮塌之上。

白袍与素衣交缠在一起,不分彼此。

宋孤阳看着眼前之人清皎的容貌,瞳色渐渐变深。他面容分毫不变,让人完全窥不见他的半点思绪。

那纤长的睫毛轻颤,昭示着内心的不平静。

明明已经决心远离,却还是控制不住接近他、喜爱他。宋孤阳身份特殊,此人身份更是特殊。明明知晓是两条不同的道路,两人之间绝无可能……

陆风惑。

这三个字宛如被施加了咒术,深深镌刻在他内心深处。

早在玄月宗之时,宋孤阳便察觉到陆风惑对他的感情。只是宋孤阳身份特殊,注定不能给予回应。也是因为如此,宋孤阳才会一次又一次选择离去。本想就这样保持不远不近的位置,谁知道越是与陆风惑接触,越是控制不住自己。

控制不住不去喜爱他。

看到他与旁人亲近时,会忍不住嫉妒。

嫉妒……这种情绪竟然会出现在他身上。

他真是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然而宋孤阳知道,他所做的一切事情,他从不后悔。

包括现在。

宋孤阳微微俯身,二者呼吸交缠。

停顿片刻,见对方并未反对,宋孤阳轻吻上他的嘴唇。

陆风惑瞪大双眼。

在这一刻,陆风惑脑海一片空白。原本纷乱复杂的思绪尽数消散,只余鼻尖浅淡的雪松檀香。对方的唇微凉柔软,酒香与檀香交织。

陆风惑觉得他快要溺毙在这醉人的浅香之中。

迷迷糊糊间,腰间似乎被什么轻微扯了一下。

宋孤阳取下对方腰间的木制护身符,随即放在身侧,随手微稔,那木制护身符便化作一堆齑粉,消散在漫天白梅与狂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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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亮, 点点微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勉强照亮这间布置雅致的房屋。

陆风惑从床上坐起来,视线落在身旁之人身上。

身旁之人衣袍素白, 墨色的发铺散而下。他五官清雅隽秀,双眸沉静地阖着, 只余那纤长的睫毛, 透着几分无辜之感。

陆风惑现在还没搞懂宋孤阳的意思。

昨日之后, 宋孤阳便将他抱进了榻上,二人合塌而眠。当然, 他们只是单纯的睡觉而已,什么都没发生。

陆风惑在思考宋孤阳的意思。

昨夜凌晨时分才堪堪睡着, 睡了没多久, 这便又醒了。

陆风惑竟会害怕。害怕宋孤阳并非那个意思,昨夜只是醉酒, 意识不清,又害怕宋孤阳其实是认错了人, 他真正喜爱之人并非自己。

晨间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榻上之人长睫轻颤,随即睁开双眼, 露出一双浅茶澄澈的双眸。

陆风惑凑过去,“宋宗主, 你可还记得昨日之事?”

“记得。”

陆风惑手指抵在床榻上,指节用力到发白,无言透露出他的紧张。开口时,声音却是淡淡, 甚至带着几分调笑, “那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宋孤阳从床榻上坐起身来, 墨发散落而下,素白衣袍细微的摩擦声过后,宋孤阳凑近在陆风惑身前。

陆风惑只看到那张清雅的面庞凑近过来,距离太近,甚至能看到这人根根分明的长睫。

好长的睫毛……怪不得这人看上去自带一股澄澈无辜之感,想来这鸦睫功不可没。

不过,这人凑这么近做什么?

唇边再次传来微凉的触感。

陆风惑微微睁大眼睛。

这是一个十分浅淡的吻,只浅浅地落在嘴唇上,带着无尽的温柔意味。

和昨夜醉酒不同,宋孤阳此时,可是清醒的!这意味着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两个人心里都知晓。

没有任何言语交流,然而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发生了质的变化。

陆风惑凑近过去,落入一个带着松雪浅香的温暖怀抱。

掌心是柔软雪白的布料,轻得犹如云朵,温暖得又如阳光。

他终于将这云流与阳光,攥在了掌心之内。

时间尚早,然而两人早已没了睡意。陆风惑梳洗完毕,看见宋孤阳正在束发。

墨发半束,一截素白发带缠绕其上。

长发已然束好,陆风惑却走过去。片刻之后,抬手将那发带轻轻拆落,转手在发间插入一根白玉簪。

上好的羊脂白玉,衬得这人更是公子如玉,绝世无双。

从看见这簪子的第一眼起,陆风惑便觉得这簪子适合宋孤阳。还未想清楚,这簪子便被他买了下来。

如今阴差阳错,竟然还有机会出现在这人的身上。

他该说什么好呢……

手上传来微凉的触感,一只修长如竹、又白皙如玉的手盖在他的手背上,缓缓握紧。

陆风惑对上一双盛满笑意的浅茶瞳眸。

不由得唇角微扬。

金陵某地。

富丽堂皇的别院内,桃粉裙裳的女子容貌清秀,杏眼清澈温婉,看上去颇有几分江南女子的柔美韵味。她转步去了屋内,粉色裙摆在脚边旋转出漂亮的花形。

“县主。”侍女缓步走来,手上一只信鸽。

平欢县主接过手中的信纸,唇边勾起一个愉快的笑容。

同一时间,某处别院之内。

郭无缘躺在软椅上,悠闲地晒着太阳。他的双腿已经重新安装上义肢,由钢铁与血肉共同铸造的义肢,看上去与正常的双腿别无二样。可惜的是,这腿只能使用半个月,半个月之后,这双腿便会腐烂,必须重新换一双腿。

身上的伤口已经好全,皮肤上甚至没有半点伤痕。无论是谁,恐怕都看不出几天前他还一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样子。

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手边是清香的茶水与点心。微风吹过,带来花草的清香。这样的日子是多么闲适舒心。

宰父映身旁一只鹦鹉,手中几根羽毛短箭。他身前不远处一个铜壶,铜壶里面插了不少短箭。

短箭从手中随意掷出,却是精准地落在了铜壶之中。彩毛鹦鹉一个劲儿地喝彩,“投得好,投得秒!大人准头真好!准头真好!”

郭无缘想起不久前送出去的信鸽,感慨道:“若不是你提醒,我还没想到平欢县主这个人。早年间我的确无意间救过她一命,谁知道她一直到现在都记得,也算是单纯。”

宰父映随意道:“你与此人接触不多,又怎知她是真单纯还是假单纯?不要轻视棋盘上的任何一个棋子,否则可能满盘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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