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真实还是幻境？我要疯了！（2 / 2）

那女孩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看着我激动而凄然的眼神，表情渐渐软化了，眼中闪出一些泪光，轻声说道：“我四点半下班，你去那边等我。”

我点点头，转身走向一边的阅览椅子，坐了下来。

坐在桌边后，我心潮涌动，真的是失忆吗？！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比喝酒断片之后的感觉还可怕！那女孩到底和我有什么样的关系？是我的什么人？爱人？情人？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想法一直让我忐忑不安，无法自持。

突然小静抱着厚厚几本书，来到我身旁，把书放在我面前说道：“这几本书是你常看的，我给你拿过来，你先在这里看着，下班后我来找你。”

说完她便轻巧地转身离开了。我愕然地看着她的背影，良久才转过头来，看向面前的一摞书，下意识的伸手去翻看这些书。

那是厚厚的几本《中国通史简编》、《中国古代仪制考》、《中国北方民族迁移丛论》、《草原帝国》、《穹庐传》、《北朝民歌》等史书，还有一本内部刊物合集。

我木然地看着这些厚厚的学术性很强的书，这些竟然是我以前爱读的东西！这怎么可能？我一个纨绔子弟，怎么可能爱看这种乏味的历史书？我的天！我记得自己对这一类的书是深恶痛绝的！

上学时，历史课我基本不听，考试前我都是把几本书略背一下，马虎过关就算完。现在她居然说我以前爱读这些书，此时我真的感觉自己是失忆了。过去的记忆仿佛象烟雾一样，一点点在我脑海里散去，而一些新的思想不断的注入我的意识。自己就象重新经历了出生一样，除了容貌没变以外，什么都在慢慢改变，我真的害怕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会忽然变成一个全新的人，一个和我所有的过去一点关系也没有的人。

那些放在我面前的大书，我不想看也不敢看，只是一本本的拿起、放下，又拿起、再放下，胡乱翻着。一些奇怪的陌生名字不断映入我的眼帘，尔朱荣、侯景、宇文泰……

最后我拿起那本没有刊号和书名的内部刊物合集，随手翻了一下，忽然发现合集里面夹着一张小纸片，“它”好像是被当做书签一样夹在一篇文章的开头。我自然地开始看这篇文章。

这是一篇论文，题目是“北齐在中国政治、法律史上的重要作用”。作者署名是张红卫。说实话，这是一篇普普通通的论文，叙述毫无文采，内容枯燥乏味，对我毫无吸引力。

文章主要讲述了中国南北朝时期，北齐的政治、法律、制度是如何形成的，有什么特点，对后世有什么影响，在当时有什么进步意义，又有哪些野蛮、粗暴、落后的缺点等等，总之是一篇中规中矩、四平八稳又充满上个世纪文风的论文。

我虽然懒得看什么政治意义、历史重要影响等这些教科书里常用的言语，但里面的那些人物却吸引了我的注意。高欢、高澄、高洋这些“李昌仪”给我解说过的名字，都在这篇文章中出现了。于是我又认真的把这篇论文翻了一遍。

很遗憾，没翻出什么新东西，那里面没有写他们三人的生平事迹，只简单写了他们在确立北齐政治、法律制度时的作用以及相应的关联性等等内容。

这篇文章让我看的索然无味，就放下那本合集，信手拿起那张被当做书签的白纸，正反的看了看。奇怪的是，当我来回翻了几下之后，在那张白纸的一面上隐隐地看出了一些字迹。我惊讶地停住了手，仔细地看了起来。

那张白纸不像我一开始感觉的那样新，有些泛黄，上面的字也和纸一样陈旧，但字体娟秀，上面写着：

你说我，安静如水，仪态似兰。

就叫你静仪吧。

我说，我会安静的等你回来，

还是叫我小静吧。

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你缱慻迷失，

我也厌倦了等待。

千年万年的守候，

只换来被忘记的记忆，

何时再做华表语？

字数不多，不着边际，晦涩难懂。里面的“小静”二字震惊了我。我猛回头去找那个叫“小静”的管理员，却惊骇地发现服务台旁的座椅上已经换了一个人。一个刻板的中年女子，严肃地坐在那里。

我慌张的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四处张望，没有发现小静的踪影。

那个中年女管理员用手敲着桌子大声说道：“哎，书不能带出阅览室。”

我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拿着本书，慌忙回去问道：“小静去哪里了？”

中年女管理员白了我一眼：“什么小静？”

我说：“就是刚才在这里上班的那个圆脸女孩。”

她冷冷地看着我：“今天我一直上班，没有其他人啊！哪有什么小静，马上下班了，赶紧把书还了。”

那一刻，我脑袋一晕，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脱离了自己的身体似的。

我机械地走回到座位上，抱起散落在桌子上的书来到服务台。耳边响起那女人诧异的声音：“咦，怎么回事？你拿的这些书那么偏门，借出时，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办完还书手续，我一句话也没说，木然地走出图书馆，看着外面生机勃勃的校园，恍如隔世。

我不敢回家，想去一个热闹的地方，不知不觉地来到一家酒店，开了个套房，住了进去。

躺在套房的大床上，一股强烈的寂寞感涌上心头，我感觉自己面前是一段无尽的黑暗，黑暗中有一个无形的漩涡在旋转，将我的记忆吞下，又抛出来。在这个漩涡可见的尽端，是四年前的看守所之夜，再向前的记忆已被旋涡吞噬，只有隐隐约约的、不知是哪一年的，似乎是梦中我跟着那个勇猛男孩子追逐的下午。

今夜的寂寞让我安静，却又混合着恐惧。我把电视声音开得大大的，点播了一个动画片，热热闹闹的嘈杂声音，能让我单纯一点、快乐一点、放松一点。迪斯尼标志性、仪式感很强的音乐，讲述着一个中国的故事，一个俗不可耐的故事，美女当兵打仗，居然还有一只龙陪着她。

在这个嘈杂的环境里，我似乎才可以暂时放下今天紧张的心情。我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小静，也不去想任何和自己今天奇怪的经历相关的事情，以便让自己能够安然入睡。否则我真要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