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残酷的历史（2 / 2）

李昌仪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高欢是东魏的权相，他的儿子灭掉了东魏，建立了历史上称作北齐的朝代。”

我追问道：“那他有几个儿子？”

“很多。高欢这个人长的很帅，身边的女人很多。光娄昭君就给他生了四个儿子，还有其他姬妾生的，大约十多个吧。”

“那‘郑大车’是怎么回事？”

“‘郑大车’是高欢的侍妾，她和高欢的大儿子私通，被她身边的侍女告密，让高欢发现了，结果高欢大怒，要打死‘郑大车’和他的大儿子。”

“后来怎么样？打死了吗？”

李昌仪扫了我一眼，说：“你倒是挺关心这些花边啊。后来有个姓杨的近侍密报了娄昭君，娄昭君用患难夫妻的情谊说动了高欢，饶了他们的大儿子。”

“那郑大车后来怎么样了？”

“史书上没有记载，小人物而已。”

“那告密的侍女后来怎么样？是不是也没记载啊？”

“哦，那个告密的侍女，以诬告罪被当场杖毙了。”

“什么？这么……这么……，可……可那个侍女是冤枉的啊！他们真的是在偷情啊！”

“真的偷情又怎样，历史就是这么的残酷和血腥。那个侍女说破了主人的秘密，自然该死。”李昌仪冷静地回答着。

我大概有点明白了，这个死了的侍女大概是小尔朱后的人，告密就是为了打击大夫人和她的大儿子，但是大夫人最后用结发夫妻的情义打动了高欢，为了不治罪大儿子，高欢只有以诬告的罪名打死了那个微不足道的侍女。

我似乎在冥冥中看到了那个可怜的羯人小女奴倒在血泊里，用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睛看着我，雪白的皮肤和淡黄色的头发染满了血污。我心里一阵阵抖动，觉得不忍，心想怪不得这个小侍女叫小怜，是怪可怜的。”接着又轻声地问道：“那高欢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为什么叫贺六浑？”

李昌仪继续沉稳地说道：“高欢是个汉人，但自小在草原上长大，所以历史书上说他是个胡化了的汉人。贺六浑是他的鲜卑小名。北齐的高氏家族是个受诅咒的疯子家族，除了高欢外，没有一个正常的。家族内部充满了自相残杀、乱伦的丑事。他的大儿子叫高澄，飞扬跋扈、无耻、无情、残忍。他的二儿子高洋建立了北齐，但更加疯狂，或者说根本就是一个疯子。”

我惊奇地追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张宏伟这时接过话头，说道：“因为高洋比高澄更加残忍，连杀了几个自己的弟弟，把他们的老婆都拿来强奸。而且他把自己最喜欢的女人也杀了，之后又后悔了，亲手分了她的尸体，取出她的腿骨做了琵琶，终日抱着这根人骨琵琶弹唱、痛哭，思念那个可怜的女人。简直就是个变态狂魔。”

听到这里，我觉得自己毛骨悚然，这个情节简直赶上电锯惊魂之类的恐怖片了，但又忍不住追问下去：“他们最后的结局是怎么样的？”

李昌仪有些怅然的说道：“什么最后的结局啊？终归都是要死的，没人能逃过历史的规律，终归一个土馒头。”

张宏伟却笑道：“其实也没必要这么深沉。高欢他们父子几人后来都当了皇帝，但他们的家族却像中了魔咒一样，家族成员结局都很悲惨。他们的子孙也是混蛋辈出。你知道有句成语叫‘玉体横陈’吧，说的就是这个家族的一个叫做高纬的皇帝，他宠爱一个叫冯小怜的美女，他觉得这个美女的体型太美了，自己一个人不能独享，就让冯小怜脱光衣服躺在朝堂上，让大臣们排队来欣赏，很有无私共享的精神。正所谓‘小怜玉体横陈夜，已报周师入晋阳。’因为他宠幸冯小怜，造成北齐迅速被北周灭掉，高氏家族的男人也全部被杀了个精光。”

我倒抽了口凉气：“这么巧，那女人也叫小怜。”

李昌仪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历史上叫小怜的女人很多，但知名的，有记载的也就这么一个，你还认识其他的吗？”

我连忙不自然地笑了一下，说道：“没有，只是随便一说。高欢这个家族的男人都这么混蛋吗？”

李昌仪又看了我一眼，说道：“其实，高欢倒也算是一个英雄。他自小穷困，由他的姐姐、姐夫养大。小的时候吃了不少苦。但他心怀大志，白手起家，结束了中国北方十几年的战乱，拥立了北魏皇帝拓跋元氏的后人为皇帝，建立了东魏，成为了一代权相。他夺取大权后，对和他一起起家的老兄弟，还是有情有义的，对自己的结发夫人娄昭君也有始有终。虽然和自己的老主人尔朱家族反目，但也不算残忍，对东魏的皇室拓跋家族也充满了尊敬，没有二心，而且努力缓和了当时紧张的胡、汉矛盾，发展了农业生产。总之，对当时的社会有一定的进步意义。”

我听李昌仪用平静的教科书式的语言描述着这段历史，总觉得她沉稳的外表下还隐藏着一些东西，好像她在极力避开一些事情，于是又追问道：“那为什么他的家族结局却都是那么悲惨的呢？”

李昌仪继续平静地回答：“我想这和他的管理方式有关。高澄是他的大儿子，也是他最钟爱的儿子。高欢生于乱世，只相信暴力，只会用军棍教育自己的儿子，用军法管理儿子们，直到高澄做到了太原公的高位时，还依然经常被高欢用军棍惩罚。当然，高澄当上太原公的时候也只有17岁，还是个孩子。”

我惊奇的问道：“17岁！这么小，就当那么大的官啊！他能行吗？”

李昌仪看了我一眼，脸上显出一丝不耐烦的表情，但还是说了下去：“高澄自小就在血雨腥风中长大，又一直接受棍棒教育。所以13岁时，就可以带兵打仗。17岁时，就可以统领群臣了。但这也养成他极端嚣张、目空一切、残忍、刻薄的性格。他继承了高欢和娄昭君所有的优良基因，生得十分英俊。对了，中国著名的美男子兰陵王就是他的大儿子。高澄可谓天纵奇才、少年英雄，但又飞扬跋扈、凶残无情，同时贪恋美色、荒淫无耻，最后死在与女人偷情的时候，也是命中注定了。”

听到这里，我确认李昌仪在隐瞒一些东西，所以我直盯着她问道：“什么？怎么会死在偷情的时候？!”

李昌仪发觉我在盯着她，就避开我的目光说：“好了，再说下去就有太多的细节了，说也说不清楚，如果你有兴趣想详细了解一下的话，可以去看二十四史，那里面写的比较详细。”说罢，她回头对管理员说道：“小静，我们先走了，你们接着聊吧。”也不等管理员回话，就带着张宏伟转身离开了。

我不甘心地追问道：“高洋是什么人呢？”

张宏伟回头说道：“有人说他是英雄可汗、少年天子，我看就是个疯子。”然后和李昌仪飘然而去。

我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有些发呆，那个叫小静的图书馆理员在一旁对我说：

“唉，别介意，有才气的人都是有些怪，不像我这样的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