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遇见戴维（2 / 2）

“一共有多少这样的安全点？”

“我也不知道，也许有很多，但我只知道这个。”

“那这个世界很容易崩塌吗？”

这个时候，天空忽然布满乌云，远方的天际，不时有一道闪电划过，不同形状的白光亮得让人炫目，一个接一个地照亮夜空。整个天空像口大锅扣在头顶，黑黑的、厚厚的，让人压抑无比。乌云在闪电照亮天空的瞬间，现出各种可怖形状，像狰狞的恶魔，从四面八方凶狠地扑向中间。滚滚的雷声，也转着圈地传过来，低沉的声音震撼人心。

纪律一脸紧张地望着天空，喃喃地说道：“主角构筑场景是痛苦的，要费尽心力。一开始，他构建的场景总是出现各种错误，总是崩塌。场景崩塌就需要重建。他总在不停地构建、崩塌、构建、崩塌……”

“什么原因会让场景崩塌呢？”

“各种原因都会让场景崩塌。世界由万物组成，万物都有自己的规律，只要有一个地方违反规律，世界就会崩塌。”

“那岂不是场景都很脆弱？”

“不，一个错误只犯一次，系统会自主学习，绝不会犯两个同样的错误。”

“你是说这个……这个世界有人工智能吗？”

“对！还不止这些。主角本身也具有极高的智商，他的学习能力非常强。而且这个游戏最神奇的是，当稳定的场景构筑好之后，这个世界可以移植到每一个角色的心里。这个世界就有了无限的生命力，每个加入的角色就成了世界的一部分。‘它’就开始了自我复制和繁殖，哪怕把最初的引导者或者主角拿掉，游戏也一样会正常运行。”

“那他如何让新来者加入呢？”

“通过QQ、微信、微博、朋友圈等等，各种各样的社交平台建立联系。”

“哦，看来我就是这样加入的！”冯紫都喃喃地说道。

“但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加入，加入者必须自己有感应。”

“这又是怎么回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内心世界，也都有自己的缺点、弱点，也都有自己的梦想、希望，或者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家庭环境、教育背景，以至于形成不同的性格、意志等等。如果这些东西和主角构建的世界有感应，主角就会找到你，并向你发出邀请。”

冯紫都听着这些似是而非的理论，心里半信半疑，问道：“你是如何加入的呢？”

纪律听后笑了一下，说道：“我相信很多人都对我如何加入的很感兴趣，我就给大家讲个故事。”

“好！”“好啊！”

周围人都表示欢迎。于是纪律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戴维是我的一个病人，一个奇怪的病人。我是医生，主要做精神分析。戴维的父亲对他的精神状态感到忧虑，就联系我，让我给他儿子做心理疏导。他把他们家的情况给我做了简单介绍。他有一家大型公司，是个家族企业，有两个儿子，戴维是老大。他对这个大儿子寄予厚望。戴维也很聪明，但从小顽皮。由于儿子们小的时候，他正处于创业的关键时期，对儿子们疏于管理，以致于养成大儿子叛逆的性格。后来，他又采取了粗暴的办法加以控制，结果造成大儿子和他的关系冷淡，平时基本上没有什么沟通。他二儿子性格内向，不爱说话，但很听话，只是不如大儿子聪明，也长得比较丑，不太讨人喜欢。

最近他感觉他和他儿子的关系越来越冷淡，而且他大儿子的行为和精神状态出现了一些问题，所以请我帮忙。这种病患，我本不愿意接，但经不住他的恳求，就约了时间和他大儿子见面。

戴维准时来到我的诊所。一见面我就发现，其实他是一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由于家庭条件优越，穿着打扮很有品位，不是普通小富家庭常见的怪异类型，而是身穿着中正的极高端品牌的标准装，透着超越年龄的成熟和冷静，不是我想象中的非主流类型的叛逆少年。

这种人一般不会出现精神问题，但一旦出现了，也很难治疗。我和他说话时，发现他还是带着公子哥身上常见的油滑，并隐隐透出一种可怕的邪气。从他的态度上，我明显感到他对我很抵触。为了拉近距离，我开始和他聊了一些无关的话题。他给我讲述了他多年前的一个梦。

梦的解析是精神分析的基础，大部分心理疏导是从梦的分析开始，所以我认真地听他叙述梦境。其实他的梦境，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因为他做梦的时候，身处被关押在看守所的特殊环境，所以梦里面有各种追逐、砍杀、奔逃等场景，有被遗弃等情节，这很正常。但奇怪的是，戴维的这个梦过去数年了，他自称中间并没有完整的重复做过，梦里面出现的场景、季节、地点、外貌等特征非常清晰；梦里面出现过的人物姓名、性别、穿着、长相、对话也异常明确清楚；梦中发生的事件，条理和逻辑性很强。所以我觉得他说的那些事情，并不像是梦中的情景。因为梦是混乱的，无逻辑的和不合常理的。

我静静地听他叙述着梦中的场景，感情丰富，情绪激动，仿佛身临其境一样。奇怪的是，他收到一个微信后，却很快地睡着了。在我的办公室中睡着并不是反常的事情，因为睡眠是治疗精神类疾病的基础疗法，也是我们的常用方法。所以我的诊所布置的比较温馨，多用暖色，像是家庭卧室的感觉，房间还放了一些舒缓的背景音乐，也就是西方常说的催眠术。但他的入睡却很奇怪，进入深度睡眠很快，出乎我的意料。

为了监视他的睡眠，我的助手给他安装了仪器。在安装过程中，他一点反应也没有，睡得很沉。甚至我的助手用手掐他的手腕，他也只有轻微的反应，并没有将他唤醒。

他的心电图显示很平稳，但脑电波活动异常活跃。这个状态好像是他与外界的信息传递被隔断了。外界的任何信息，除了他维持生命的植物性信息外，其他的都传递不进他的大脑。

他的大脑好像独立活动在自己的世界里，更像一种极严重的自闭。我怀疑他的状态和他收到的微信有关，那条微信是备注为“郑大车”的女孩发过来的。

“郑大车？”，

“怎么又是郑大车？”那个叫李昌仪的女人和圆脸蛋小女孩同时惊讶的叫道。

就连那个沉静如水的长发美女也动容道：“怎么哪里都有郑大车？”

圆脸女孩儿向长发美女追问道：“你也认识郑大车？”

长发美女淡然的回应道：“他为了郑大车，差点被他阿爸打死，这些事早就天下皆知了。”

李昌仪不满意地打断他们说道：“你们两个别乱插话了，还是让纪律先说完，以后有的是时间听你们讨论。”

圆脸女孩还是一脸狐疑的左右看看，但最终闭上了嘴。

纪律看大家都不说话了，便接着说了下去：

“我关掉戴维的手机，他接着就惊醒了，一脸恐惧的样子，说了些奇怪的话。更离奇的是他不知道怎么知道我爱看历史书和哲学书的，和我谈了一些世界本源问题。

他说，世界是因人而产生的，一人一个世界，一人一个宇宙，一人一个时空。当这些不同的时空交汇时，就会产生大家共同的‘世界’。这些‘世界’非常脆弱，一不小心就会崩塌。当世界崩塌时，就需要重建。这个过程很痛苦。他构建的世界总是不成功，总在不停地崩塌、重建、崩塌、重建中。他心力交瘁，再不成功，他就完全崩溃了，可能会陷入无尽深渊，永远不会醒来。

我于是说，‘世界’是对立统一的，各个‘世界’虽有不同，但更多的是相同。花要有香味，人要有生死，月要有圆缺，天上要有风雨，生活要有色彩，眼神要有灵动。这样的世界才是真实的，才可以长久。

他听了以后呆了很久，像是悟到什么。最后他好像受到什么感触似的，打开手机，加上了我的微信，邀请我做了他的顾问。

我说，历史知识我可以帮到他，历史常识也可以提醒他。但生活是每个人的，历史上记录的都是那些有影响力的人。那些默默无闻、芸芸众生，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生如何死的，谁也不知道他们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历史是铁的，谁也改变不了历史。你只是游戏历史，模拟人生。

他听到我这样说，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变得极端恐惧，又进入了自闭状态。过了一段时间，我的助理来了，关了他的手机，才让他清醒过来。但之后他变得失魂落魄，拿了手机就走了。

我没有拦他，因为我已了解他，知道他的痛苦、他的迷茫。就这样我加入了他的世界，由于我的加入，他的世界变得越来越完美、坚固，我们大家都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加入了他的世界。

因为我们各自的世界和他的世界有感应。至于为什么有感应，什么样的感应，我也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只有有感应的人才会收到邀请，也只有有正确反映的人才会接受邀请，来到这里。这就是缘份吧！”

冯紫都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戴维的微信把我加到这里的呀！”

纪律迟疑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也可以这么说吧。我并不知道这些东西具体的运行机制，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设备能制造出这么真实的世界。我只知道我们大家互相不认识，不知道大家在现实中是做什么的，有什么样的身份和地位。我们只是通过戴维才联系在一起，所以他被称为“主角”或者“引导者”。直到有一天，他建的世界完全稳定了，即使他离去了，也不会造成他建成的世界崩塌。”

冯紫都出神地问道：“这个世界崩塌的这么频繁吗？”

纪律望着天上不断闪起的亮光，说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一个小小的疏忽，就会带来错误。一个简单的错误，就会让这个世界崩塌。不过错误只会犯一次，越往后万物就越真实，就越符合逻辑，世界就会越来越坚固。你看闪电间隔时间越来越长了，这说明世界越来越稳定，很快就轮到我们上场了。”

“可是，我记得我没有注册过任何东西，我也没有接受过什么邀请，那我如何来到这里的？”

纪律又沉默了一会，然后肯定地回答道：“你接到过，你也肯定接受了，要不然你不会来到这里。”

冯紫都张大嘴巴，带着疑惑反问道：“难道我们就是被动的吗？没法主动选择，也没法拒绝吗？”

纪律听后笑了一下说道：“你当然可以选择，也可以拒绝。但是在我们这个世界，选择往往是单向的，也就是你无法修改你的选择。”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也就是如果你选择了，就要为你的选择负责，自己选择的路，就是历尽万难也要走下去。”

“你的意思是说，我能来到这里，就意味着我选择接受了这个游戏，我就不能退出了？要把这个游戏进行完才能退出吗？”

“对，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完全没有记得自己曾经接受过什么东西，或者点击过什么对话框啊？”

纪律哈哈的笑出声了，说道：“紫都，虽然这只是在做一个游戏，但是一切却是完全逼真的，系统不会给你提供像普通电子游戏一样的对话框，让勾选项，然后单击‘是’，再点击确认，之后才开始进行游戏。不会这样的。你虽然没记得自己明确的进行过选择，但是通过你的行为、你的思想，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说到这里，纪律停顿了一下，深深地看着冯紫都，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已经选择了接受，并进入了这个游戏。”

冯紫都愕然地看着纪律，不知道说什么好。纪律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你可能很惊讶，并在费劲的回想你到底什么时候，如何做的这个选择。如果你想不起来，也不要紧，人生的选择往往大部分都是无意中做出的。关键是，好好地走下去。”

“那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死亡！，你扮演的角色终结了，你的游戏就结束了。”

冯紫都瞪大了眼睛“啊，那就没办法提前结束吗？”

“自杀！也许用这个方法可以，但我不提倡也不支持这种行为。”

冯紫都看着周围的这群人，惊得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