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出乎意料（2 / 2）

“伯父熟稔兵法，族中子弟众多，如今边陲多事，正是武将建功立业之时，可以大展宏图。曹侍中在陕西军中多有故旧，伯父又是耀州观察使，不若亲帅三五子侄到永兴军走走，既能为官家分忧，又可锻炼族中子弟，何乐而不为！”

曹仪本是随口一言，以为张守诚就算应下，也不过是禁军之中的低品闲职，就当去讨好官家了。张守诚建议自己去耀州走一趟，明显不是无的放矢。

难道此子对军国大事也有所了解？

见曹仪的脸色逐渐严肃起来，张化基赶紧打岔，“犬子胡言乱语当不得真，还请观察使多多海涵，守诚还不向曹伯父道歉，军国大事岂是你一个黄口小儿可以置喙的？”

曹仪松开紧皱的眉头，“贤侄何以为西贼会衅边，要知道二月以来，契丹妄言要取关南之地。大有我朝不允就举大军南侵之势！要立军功应该到河北诸军，何以到陕西去？”

张守诚微微一笑，“由魏、蜀、吴三足鼎立可知矣。当今皇宋、契丹、党项并立，皇宋最富然兵甲不张，契丹兵盛而国力有限，不可久战。逆昊继其父继迁之基业冒天下之大不韪称帝，不过是又穷又横，为宋辽所不喜。”

“自澶渊之盟以来，辽朝对皇宋以无军事之绝对优势，贸然强攻犹如火中取栗，怕是最后会便宜了李逆。所谓挟百万甲士南下不过是恐吓之谈，我朝若肯以若干货殖相授辅以边军备战，辽朝必不敢南侵。”

曹仪一边听一边思考，心中暗为张守诚的言论点头。辽朝虽然言语之间气势汹汹，实际并未做好与大宋全面开战的准备。去年西贼才在好水川大败韩琦，大将任福以下六千余人皆以身陨。

西贼元昊虽然获胜，但是军队亦有损失。西贼农桑之技远逊大宋，元昊其人精明强干，面对大宋的封锁应该会选择休养生息，何以会再次兴兵衅边?

想及此处，曹仪正色道：“贤侄关于辽朝的论断与我不谋而合，只是不知贤侄何来的信心西贼一定会衅边？”

理由，理由是我是一个穿越者，我知道李元昊今年秋天肯定会打过来。

但是这能说吗？说了你也不信啊！

整理一下思绪，张守诚坚定的道，“西贼生产极弱，常以劫掠为生。任福虽败，元昊所获不多。党项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野利、没藏、仁多、没移等家之所以跟着元昊南征北战是因为有足够的利益。”

“我朝虽屡有败绩但只是陕西一路伤了元气，西贼的物产经不起长期的战争。元昊若想不被辽朝渔翁得利，当下最为明智的选择就是与我朝媾和。”

“有了我朝物产的输入，元昊才有实力维持三足鼎立之势。当下朝中诸公对元昊僭越称帝一事甚为不满，官家亦将此事视为大耻辱！好水川一战令吕相公大吃一惊，元昊若是再有一场大胜，朝中必有官员建议息事宁人。”

“曹伯父试想一下，若西贼以战促和，以当今朝中诸位相公的性格，是否会允了元昊的请求？”

曹仪本不对张守诚的回答抱有太大的希望，可此子的分析环环相扣且鞭辟入里。西贼现在对大宋的物资是望眼欲穿，只要其提出的条件小于战场上的损失。官家和朝中诸位相公十有八九会答应元昊所请。

自己本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到访张府，没想到张家这位稚子居然建议自己到陕西寻求机会，这可是大大的出乎自己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