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 / 2）

顺利拿到学校聘书作为教授的那年，他终于向心爱的姑娘求婚了。欧明慧从小就只有外婆相依为命，外婆去世以后便只剩她孤身一人，后在老人家给欧明慧留的家底颇丰，光是别墅都有两幢。平时两个人都是住在单位的教工公寓里，偶尔回家便一起住在了欧家的别墅里。陆老爷子有多倔强，连两人的婚礼都没有出席，也不允许他的母亲去。

好在两人情比金坚，没有隆重的仪式，没有双方的父母，只是和好朋友一块吃了顿饭，去领了证便是完成仪式了。本来日子顺遂，小两口小富即安，婚后还很快迎来了爱情的结晶。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在陆景延3岁的时候，父亲在一次课堂上，突然倒在了讲台上。那时候的陆景延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癌症，只知道从那个夏天之后，爸爸再也没有抱过自己。脑癌，晚期，经历过两次的开颅手术后，爸爸一侧的肢体行动完全受限，要躺在病床上靠人端茶倒水。

欧明慧卖掉了外婆留给自己的其中一套别墅交了医药费，而这四年，陆老爷子从头到尾没有露过面，只有他的妈妈来医院看过几次，每次都是瞒着老爷子偷偷来的。

看病的时候花钱如流水，在最后一次手术时，在欧明慧准备卖掉第二套别墅之后，爸爸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可能陆景延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开始有一丝丝轻轻的哽咽声。那是他二十多年来不愿揭开的伤疤，但是谁又知道，那道疤一直横在心口，这么多年从未愈合，甚至偶尔遇见当年的人，还会隐隐作痛，甚至渗出血丝。

“这么多年没有人告诉你吗，明明他们这么相爱，为什么后来又要走？”

陆景延揉了揉眉心，眼里满含绝望地摇头。要是有人坚定的告诉过他，事实的真相，他也就了然了，但是没有。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母亲，其实从父亲发病的那年，他就已经开始失去自己的父母了。爸爸从那年以后再也没有站起来，妈妈只是天天守在爸爸身边，不曾关心自己，自己是吴妈一手带大的。

爸爸离开以后，本应该相依为命的母子，却因为母亲要嫁给其他人，放弃了抚养自己唯一的儿子。陆景延又被自己的爷爷带去了美国。记忆里，爷爷带走自己的那天，也是他和爷爷第一次见面。

“爷爷对我很严格，平时几乎不怎么和我说话，但是我的所有生活都是他安排的。”

小小的陆景延不敢反抗，他穿什么衣服，吃什么东西，交什么朋友，上什么学校都是被规划好的。爷爷不苟言笑从不和陆景延多说话，还好奶奶对自己还不错，那是他在异国他乡唯一的慰藉了。很多个夜晚他独自看星星的时候，奶奶都会拿着巨大的披风，把小陆景延裹在怀里，告诉他，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就是爸爸，他一直在看着我们，所以我们要好好生活。

陆景延醒来的时候，吴妈已经准备好早餐，等着大家落座了。欧明慧提出想带江倩到处逛逛，却被陆景延拒绝了。欧明慧眼里有失落，却并没有太多意外，只是热络的招呼江倩吃早餐。上一回陪儿子吃早餐，他还需要带着围兜，一点一点的连哄带骗的喂饭才能勉强吃的下一个鸡蛋羹。

其实陆景延本来是不吃早餐的，今天还是陪着大家吃了一点。

“景延啊，那我叫吴妈带着你们到处转转吧，吴妈对这边也熟悉，给你车钥匙，你们三个出去好好玩玩。”

古传磊拿出车钥匙放在桌上，语气平淡，让人不好拒绝。吴妈在厨房听到声音探出半个脑袋，沉默了一会，摇摇头又折回了厨房。那些带着小陆景延同吃同住的日子，吴妈都是把他当自己儿子关爱的，她真的忍心看他们母子有这么大的隔阂吗？吴妈眼神坚定，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

她也问过太太，是不是非要让儿子这么误会她，可是欧明慧好像不太在意，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把当年的事复述一遍有什么意义呢，尤其是看到陆景延带着江倩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们俩过的那么好，就不要再把那些事告诉孩子了吧，儿子愿不愿意见自己又有什么要紧的呢，只要岁岁安康，哪怕年年不见。

“明慧，真的不告诉他真相吗？他都已经这么大了，他能理解的！”

客厅里剩下欧明慧和古传磊，她看着他，轻轻地摇头，抬手拭去了眼角不易察觉的泪珠，儿子过得很好啊，那不就是当年自己最大的愿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