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16（2 / 2）

同事是非常不屑的，这种看她们姑娘漂亮找各种理由加微信的，她见多了，再加上今天发生的恶心事、嫌弃得很，黄莺没说话，直接拿出手机微信二维码让他扫，“我们等你！”

说完两个姑娘往右边走去，孟吉书往左边走去，黄莺回过头再仔细看了一眼反方向上的孟吉书，孟吉书也正似有不舍的回头看过来，黄莺马上挤出了一个微笑，略有羞赧的回过头坐上摩托走了。

果然没过多久，孟吉书就发来短信慰问黄莺到家了没有，黄莺嘴角挤出一丝冷笑，却很认真的回复着、跟他详聊着。。。

原来他在部队，休假出来玩，今天到了派出所就跟领导打过电话，所以很快领导就给派出所打了招呼。再过两个月他就要转业了，他已经过了司法考试，准备去当律师。司法？是呀，子承父业。。。

从这以后，只要孟吉书联系黄莺，黄莺一定热情回应着，约黄莺吃饭，黄莺下次一定会请回去，或者送个礼物，她知道经济往来越算不清楚，感情越分不“清楚”，没有心的与男人谈感情，就像在打一场仗，而敌人在眼皮子底下是裸奔的。孟吉书从来没讲过自己的家庭，黄莺只能慢慢等待时机。

不久后，黄莺也开始了学习司法考试的内容，这让孟吉书又惊喜又敬佩，她每天飞完就学习，经常遇到不懂的就问孟吉书。她几乎断了所有娱乐，在飞机上闲下来就把书掏出来、飞驻外时窝在酒店里学习、休息时即使来公司开讲评会也在底下翻着书学习，来月经肚子疼了也要趴在床上学习，无时无刻的学习倒是让黄莺短暂的忘我着，让她短暂的忘了那些疲惫、委屈、伤感。。。黄莺好像不知道自己除了一条险路还有没有其他选择，这是她眼前唯一的希望，她只能抓住。她感觉人生好像一直在被什么推着走，也许这就是命运。

黄莺以前都会把飞到各地带回来的纪念品、美食给在培训部时的老同学们还有齐菲菲寄去，现在主要的大多拿来送给孟吉书，这让常年呆在部队里的他很是欣喜，到了合适的时机黄莺跟他聊到他的家庭，他说自己的父母很早就离婚了，后来他的父亲去了几次美国考察，高考时在他父亲的安排下考了国防生，然后父亲就放心的出国了，这一去就快十年了，从没回来看过他。原来孟敏辞职之前早已经在谋划出国了，黄莺知道，看来要抓住孟敏比自己想象的还难，怪不得自己这么些年走街串巷的找都没有半点消息，这个老狐狸做事善谋，竟然这么早给儿子做好安排、给自己铺好后路。。。

孟吉书和黄莺就这样频繁地接触着，渐渐地成了不清不楚的恋人关系。他看黄莺十分乖巧，从来都是顺从着他，他也几乎对黄莺百依百顺，各种示好。甚至竟“得寸进尺”帮黄莺规划起未来，他告诉黄莺以后如果生了宝宝也不用那么辛苦去飞了，他养她，如果黄莺再追问等自己考过了司法考试呢？他也想好了：那就等几年孩子长大了出来给自己当个助理。。。好像一切都是完美无瑕的。

“我会永远围着你转吗？”

“我知道你想看住我的人，也看住咱家的账本，女人当家嘛，就是想要在家里立柱。我看你老了后就是个掌权老太后。”孟吉书嘲笑着黄莺，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

“是呀，我离不开你。要一直粘着你。”黄莺觉得他很幼稚，像在哄一个三岁的孩子。

立冬这天，黄莺司法考试的第一科出成绩了，是个好消息。在快下降的飞机上，黄莺遇见了一个男旅客，呼吸急促、困难，黄莺判断是因为过度换气，赶紧找了个清洁袋轻罩在他口鼻上，安慰他，看他逐渐呼吸放缓下来，黄莺注意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一直盯着他。飞机右侧末尾最后几排座位是空姐飞短途国际航线时休息的座位，黄莺把他带到后面坐下，因为当天黄莺的号位不需要承担操作机门分离器的职责，所以半拉着帘子陪他坐到了飞机落地。他跟黄莺说自己叫高赟，是个记者，最近体检发现生病了，单位变着法要把他开除。。。黄莺想起自己最近学了点《劳动法》，跟他要来了电话，回去以后查询了一些能帮助他的相关法律法规给他发过去了。

他十分的感激：“以后有困难一定要告诉我，能帮的一定帮。”

黄莺满口答应，没想到黄莺没什么需要他帮的，倒是之后还在一直帮助他，齐菲菲搜罗着大明星苏晴平时工作中有竞争力的几个女明星的绯闻，没事的时候就透露一些内部八卦托黄莺发给这个高赟，高赟利用自己的独家新闻调到了文娱部门还成了得力骨干，黄莺牵了个线，齐菲菲也高兴着成为得力小助理，两边双赢。可是这天晚上聊到半夜时，孟吉书忽然敲门来了，说想黄莺了，给黄莺买了夜宵和水果，黄莺去洗水果的功夫孟吉书正好看了黄莺手机，看见她半夜正在和一个男人聊的“火热”，火气瞬间起来，涨红着眼睛质问黄莺是谁，黄莺说是飞机上认识的一个旅客，孟吉书听完更生气了，好像一瞬间把所有江湖传闻中关于空姐这个职业的桃色秘闻都想了个遍，举着手机让黄莺删了他，黄莺拒绝后他竟然自己开始翻聊天记录，黄莺觉得里面牵扯着齐菲菲的爆料太隐私，想去抢手机，孟吉书看黄莺紧张的样子更生气了，也顾不上再往前翻了一甩手把手机砸了，黄莺也被惹生气了，大吼了他的名字一声、直接摔门而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的黄莺对他太顺从了，黄莺没想到孟吉书追了出去在电梯口掐住了她的脖子，黄莺咳的喘不过气来挣扎了几下，发现这双手掐的越来越紧，她竟然毫无反抗之力，这一瞬间她决定放弃了，她这一生太累了，如果是顺应天意，这样去了就去了吧，她放弃了挣扎时她的大脑竟然突然开始浮现出和刘发建唱歌的声音，她好像还摸了摸杜舟的小脑袋瓜，不受控的咧开嘴笑起来，同时双腿发软不受力的跪了下去，孟吉书看黄莺不挣扎后瘫软的样子忽的缓过神来，松开了手。此时听见邻居门口有人好像被声音吵到正在开门，孟吉书拎起黄莺的后颈衣领把她拎到屋里重重的摔在沙发上。黄莺感到自己整个过程的无力反抗，只有眼泪在被掐的时候好像从被身体里挤出的水一样簌簌的流着。。。孟吉书不再言语，夺门而去。

此后的一周，黄莺好像没发生任何事一样正常工作着，没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更没人知道她每天回家有多么害怕，她第一次亲身感受到一个男人的力量，而那时的她就像一只可怜的蚂蚁，可以轻而易举被他捏死在手心；她每天担心着那个被他惹怒的男人会再什么时间突然出现，发疯般对她再做些什么，她不知道自己能准备些什么用来保护自己，只能每天小心翼翼回到家把所有的门窗反锁好。。。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以前在书上看过的“濒死幻觉”是这样的，人的大脑在那绝望的最后时刻发出的指令竟然是笑着的。有一天黄莺做了噩梦醒来，她突然想到当年爸爸妈妈被用这样强制的暴力时，该是多么恐惧、绝望？他们临死时是恨？是怒？还是笑呢？她在床上缩成一团，泪如泉涌。

一周后，黄莺在楼下大门口遇见了在等她的孟吉书，第一反应是害怕的退后了一步，但看他委屈愧疚的眼神，又知道他应该平静了下来，是来找她道歉的。她要去飞了，但还是临走前对那天半夜的聊天做了解释，孟吉书嘴上连忙说着他懂、他懂，他说他等她回来。

在天上看着窗外的渺渺白云发呆，黄莺不知自己这步棋走的对不对？可是她也别无选择了，一直是被命运的洪流翻涌席卷着，她感到疲惫，不知道自己飞不飞得到终点了。

之后的孟吉书一直对黄莺百依百顺，完全让人想象不到他曾经可以在一瞬变身成暴怒、失智的“绿巨人”。她曾经想过孟敏虽然是坏人，但对孩子的教育还算妥帖，让孟吉书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国内没有闯祸、生活习惯也很好。。。但她忘了，他毕竟是一个三观倒塌的坏人的儿子，是一个从小没爹没娘管的孩子，遇见问题不知道如何处理、有情绪不知道如何面对、更没有人能给他树立起一个好男人、好丈夫的榜样。也许他想，但他不会，不知道怎么去做一个幸福家庭里的好男人。。。可他最近的举动和言谈已经让黄莺隐约感觉到他更认真了，她猜测着是不是他要向她求婚了，他在努力联系着他爸，试图让他爸帮他张罗结婚事宜、买房置业；但他爸却好像生他的气，气他不受自己摆布的从部队跑出来，好像破坏了他在安排着的一切。。。他们都喜欢自以为能掌控一切的感觉。

冬去春来，黄莺的司法考试通过了，这意味她并不是普通空有皮囊的空姐，未来她能用自己所学做一个孟吉书的“善解人意”、贤良淑德的妻子；她用这些年攒下的钱买了个进口车，房子虽然当年过户给了姨妈，但是她住着姨妈也没好意思拒绝，别人都以为就是黄莺的房子。这是黄莺给自己准备的“嫁妆”，还有提前准备着的一份航司的辞职信、微信的异性好友挨个删除——她跟高赟说了一下情况、把高赟拉黑了，有需要联系时再打电话。据孟吉书说，只是结婚孟敏都未必能回来，唯一能接近孟敏的机会，就是有了他的孙子。而前面这些都是能踏进孟家门槛的资本，是令时下刚当上律师、脚跟尚未站稳、没房没车的孟吉书再去跟任何女人比较、衡量后也没有办法拒绝的“投名状”。。。。。。

看起来，黄莺真的像在飞蛾扑火，可只有她知道，她人生中只有一次感觉自己在飞蛾扑火，就是和刘发建在一起的那一次。多少次午夜梦回，她流着泪，不明白自己一直在与人为善、心怀希冀的努力撑起自己微弱的人生，神明为何连那一丁点的温暖都不舍赐予她，让她遇见一个错误的人，把她当做笼中鸟、火中蛾一样玩弄的人，烈火焚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