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医见不平（2 / 2）

莲山医馆的其他大夫，也就是周茫的同宗师兄弟们，皆已早早收诊，不是回宗门，便是干别的勾当去了，一时却是无人应答这瘦汉。

瘦汉神色张皇，见无人回应，不由叫道：“怎地是好！这医馆是没人了？”

在他身后，跟着一大群老百姓，男女老少，七拉八拽，似乎瞧定了这场热闹。

众人打眼一看，医案上那老者蜷身缩首，未着上衣，满脸尽是苦色，在他裸露的肚皮上，明晃晃生着一大颗球形物什。

那球形物什通体暗红，约尺来大小，渗出些青色汁液，似瘤非肉，隐有胀大之势。

周茫收心回神，转身看到那老者和瘤体，心中略微一惊，立马向瘦汉问道：“这是何故？”

瘦汉看了一眼周茫，纳头拜道：“足下是莲山医馆的周茫周大夫？”

周茫扶起瘦汉，镇定答道：“我便是周茫。”

瘦汉起身道：“小人姓石名锦旺，原是一名散练武师，几日前我在南郊雁荡山猎得一头獐子，与我爹烤了吃了，原本好好的，不想今日他忽然腹痛难忍，又突生这般变化。”

“武师？”周茫微微皱眉，打量着石锦旺。

石锦旺略一迟疑，递上铁棍也似的手臂，“小人不敢撒谎。”

周茫接过石锦旺手臂，随即感到一小股灵力缓缓而至，心道：“此人果是玄门人士，似是功法威烈的修炼路子。”

周茫问道：“令尊也是武师？”

石锦旺答道：“家父与小人一般，皆是散武。”

周茫扫了一眼医案上的老者，心下略一思索，立即道：“这里不是方便处，且将令尊移至内堂。”

石锦旺哪敢怠慢，遂将老者一把抱起，紧跟周茫身后。

前来看热闹的老百姓，也都跟着走动了起来。

就在这时，那只睡眼惺忪的狸猫跳下柜台，原本瘦小的身子骤然幻大，显出四肢人形，顶着一颗毛发浓密的脑袋。

眨眼之间，这狸猫就变作了一个满身横肉的壮硕汉子，束着一身粗布短衣，头上扎着两个冲天髻，将九尺来长的身躯挡在内堂门前，怒目圆睁道：“想进去？每人拿十两银子来！”

闻得此价，众人都叫嚷起来：“一人十两？李卯！你怎地不去抢！”

李卯也不说其他言语，将铁塔般的身子稳稳站定，拿一双怪眼瞪着众人。

忽有人还价道：“一两银子成不成？”

李卯伸出一只黑毛手，满脸堆笑：“一两就一两，俺也不贪。”

只见一、二十个年轻男子，皆是那等为图一乐的轻浮子弟，纷纷掏了银子。

收完银子，李卯一眼看到人群后面站着三个四、五岁的娃娃，便拨开众人，蹲下来与他们逗笑道：“你们是哪家的娃娃呀？”

“张裁缝家哒！”

“冯布匹家哒！”

“陈浆洗家哒！”

三个娃娃像是互相结识已久的玩伴，回答得有条不紊，落落大方。

“唔！唔！唔！”李卯连应三声，见三个娃娃说话利落，口齿清晰，不由得心生欢喜，“你们敢不敢随俺去看热闹呀？”

“敢！”三个娃娃同声答道。

于是，李卯将三个娃娃逐一抱起，左肩一个，右肩一个，脖子又一个，站起身子笑道：“走喽！走喽！俺们看热闹去喽！”

三个娃娃开心得拍着小手，脖子上的男娃娃还揪了揪李卯那对毛茸茸的冲天辫，李卯没有一丝恼怒，反而哈哈大笑。

其余没交银子的，因怕李卯发怒，倒也不敢擅入内堂。

那交了银子的十几人，随李卯涌入内堂来，但见一片铺着青石的四方开阔之地，正中摆着一张铁桌。

石姓老者已被放在桌上，仰面而卧，露着肚皮。

周茫与石锦旺立于铁桌一侧，只见二人唇舌微动，众人却听不见丝毫声响。

李卯放下三个娃娃，也走近了铁桌。

见此，众人也想凑近些看，却发现走近不得，似有一层无色无形之物挡住了去路。

众人思道，这莲山医馆原就属逐月宗治下，既是玄门之地，纵有些个神法道术也合乎情理。

罢了，这一两银子权当用来看一场哑戏。

而挡住众人这层无色无形之物，实是入了内堂后，周茫一手布下的防护之术。

虽是位属九品的低阶道术，但若有异常之事发生，此层防护也能抵挡一二。

见老者已置于内堂，石锦旺急道：“大夫，我父亲该怎地是好？”

只见那瘤体比之先前又涨大了数寸，其表筋膜怒张，其内阵阵蠕动，似藏有甚么活物。

见到这类奇怪之物，周茫不由得心思大动，开口道：“兄台放心，我这便与它斗上一斗！”

李卯围着铁桌，急急由左走到右，匆匆自右走到左，抓耳挠腮，满脸兴奋，将腰间一只墨绿布袋也走得上下乱颠，左右摇晃。

动手之前，周茫余光一瞥，却见防护术外全是看热闹的百姓，甚至还有三个小娃娃。

又是李卯捣的鬼。

罢了罢了，救人要紧。

周茫打定主意，随即摆开架势，瞳孔微张，心下暗道：“灵瞳，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