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冷暖(3)(2 / 2)

提前见了,意味着神秘昭然若揭。

白鸽昂着肉茸茸的脖子啄地面,轻而盈,浅而泛的声响,一下又一下的响着。

这不告而来的小东西,憨呼呼的在啄食。

施堑掩面而笑。

他的羽雪殿可没松枣李奈黍糈。

小兽,果真跟夙儿说的一般无二,有些时候看着傻傻呆呆,引人发笑。

他抬手指空一阵行云流水。

一张白鸽衔花图洋洋洒洒地浮现。

他换个角度将白鸽的憨态以画记之。

青虹这次来,所谓重要的事情,无非“招风惹雨”的找茬。

他安适作画。

青虹见了,五内躁愤。

图悠悠荡荡落到案上,案边悬而未坠的镇纸飞跃图上。

白鸽身巧,羽柔绵,口衔的铃兰呼之欲出。

还需点睛绘神,这幅鸽衔铃兰图便能告成。

他转着笔漫不经心:“银川,有请青虹夫人。”

银川闻声,低首作敦请的姿势:“夫人,跟奴来。”步态端方为求见之人领路。

青虹扯着袖,口缘的春草纹,根根断折,犹是刈时犹犹豫豫,一半未断一半连着。

她压着愤懑,举止泰然跟着银川入殿。

银川止步池前,低首行礼。

青虹难得落于人后。

“青虹夫人,今儿是遇到什么要紧事?”施堑安之若素,笔尖轻点锦帛,勾画着白鸽那小小黑眸,“夫人好似是第一次来吾这娱乐的羽雪殿。清一色的淡雅呢!”

银川退到一旁,听候主神驱遣。

青虹左右回顾,难以相信亲眼见到的景象。

所谓寻欢的殿内,望之窗明几净,没有丝缕饮酒作乐的污浊之气。

澜言,羽雪殿是主神淫乱欢场。

殿内冷清一尘不染,哪有半分奢靡之风。

一张长十二寸宽七八寸的玉案,案面刻有侧旋而飞的鵸䳜。

它露着的部分,展翅翱然碧空,刻着的一只火红眼仁睥睨物表。

根根羽片镶嵌着云母沙粒,还原了五彩的羽翼,辰砂覆鸟身。

这㻬琈之玉造的案,是她唯能见的色彩。

四神之中,施堑为之浮华,堪比红云的弄性。

他依着遐想将太行神域布置得广异宏丽。

她着实不信,这是他的殿宇。

可这明明是实际。

不含一丁点迷目的术法。

睛已绘成,施堑抬手,笔游移出指间,墨渍了无痕迹。

笔未滑到架边,细上一些的就已落入他掌上,蘸上适量的月黄,徐徐填上眼白。

明示着她的反应,他有所意料。

青虹两手理着衣袖,这袖理下那只也理下,既而粗鲁一扔。

对物映人,她扔的是一记耳光。

施堑余光扫之,轻快的弯下嘴角。

持重压怒,为时已晚了。

“十位绰约妙女,遍地酒壶,乎卢斗酒,红绸铺地连顶。”他笑道,“今日多亏夫人偶遇紧急事,不惮帝典,硬闯这羽雪殿,怕是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有人为吾澄清事实。”

倚着香肩,环着纤腰,欢饮无度,轻歌曼舞。

白起等人费了一番周折窥探到殿中情景。

旨意让神落为纵欲的背信之人。

说了实情,积存的世人猜忌,当便动摇。

硬着头皮,耍滑曲解事实,是他们唯能做到的。

胡诌神迹,不但烙下话柄叫人传扬,其结果是蓄意诋毁神。

然而,神以此为乐。

青虹平复了心绪,展开双臂依礼俯身:“东行君万安!”

她清楚若情绪收不好,被玩弄之人反成了她。

瓷罐浮动,施堑道:“夫人,请言明来事。这幅图快完了!”

她故作愁苦:“还是青鳞服的事。”

“您日理万机,目远事事,想必清楚它对我的重要。”她眼眶湿润,“夫君的拔鳞之痛,子民的献羽之情,敢问,我想得到个说法有何不可?”

施堑颔首:“情理之中。”

握着笔,他抬眼看她,无奈的叹口气:“于理,吾响应子民的寻求,理应不遗余力地助尔了却心愿。但这件事与祂相干,于情于理都难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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