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苗家蛊毒7(2 / 2)

鼻涕小男娃大声的说道:“不怕我跑的快,迟到不了!”看着这小男孩那虎虎的样子甚是可爱。

“好吧,那你带叔叔们去吧!”

本想着就鼻涕小男孩带我们去,结果另外两个小娃娃也一定要跟着。于是我们三个小娃娃在前面蹦蹦跳跳,两个大人在后面快步紧跟,朝着龙老婆婆家走去。

往那山头的方向走了一段后向右拐上了一条小路,由于连日的小雨,路是很湿滑,但前面的那三个小娃娃是走惯了山路的,感觉他们每一步都像蜻蜓点水般轻盈,一只脚才踩上去,马上又提起换另外一只脚了。而我和阿芝每一步都要踩踏实了才会迈出下一步。顺着小路一直在往山上爬,过了一小片树林是一段平路,然后看见一条小溪从山上流下来,溪水不大,但是很清澈,三根木头用抓钉钉上就成了跨过这小溪的木桥了。过了小溪又走了一段平路,两边开始出现依山开垦小块小块的菜地,里面种有白萝卜、豌豆尖、大白菜,长的绿油油的很是喜人,也许山泉水灌溉的蔬菜本该就这样吧。在贵州的冬季基本上也是吃这几种蔬菜,但能吃到山间这么健康的蔬菜,应该也是一种福气吧。

穿过菜地,又向上爬了一个小坡,上到一块平地,不远就看见了一幢木吊脚楼和左右各一间厢房。鼻涕小男娃大声的开口说道:“叔叔,到了,那就龙老婆婆家,我们就不过去了,家里大人不准我们去她家那边!”

我连忙从兜里翻出几张零钱,给了他们三个小娃娃一人一块钱:“三个小同学今天学雷锋了,叔叔给你们一人一块钱去买糖吃!”

鼻涕小男娃正想伸手来接,大一点的那女娃娃马上说道:“老师说不让我们顺便拿别人的东西,那样不是好学生!”鼻涕小男娃一听,马上又把手缩回去了。我哈哈笑到说:“你们帮叔叔带路,就是帮叔叔做事了啊,做事情就有奖励,这个可以拿的。”

我这么一说,鼻涕小男娃一把拿走一块钱说道:“人家叔叔说可以拿的。”

另外一个最小的孩子也走过来拿了,小女还在犹豫,我走过去把那一块钱塞进了她的书包:“没事,帮助别人做好事,是可以拿奖励的。你们三个赶紧去上学吧,下山滑,走慢点!”

小女娃娃立马对我又敬了一个少先队队礼,后面的两个男娃娃也学模学样也敬了礼,在一声:“叔叔再见!”的呼喊声中一溜烟跑下山去了。

我在路边弯腰捡了一根树枝拿在手里和阿芝向那户人家走去,看来龙老婆家独门独户的住在这里,有点与世隔绝的感觉。离那房屋还有一小段路的时候,我们左边道路旁的土坎上突然有人说话:“你们找哪个?”吓了我和阿芝一大跳,因为那土坎有点高,上面有人我们都没有注意。看了上面是一个普通穿着的农村中年妇女,手里还拿着一把豌豆尖,想来是正在土坎上的地里掐豌豆尖,阿芝连忙用本地话说道:“姨妈,我们来找一下龙老婆婆。”

中年妇女一听这话,马上直起腰杆,满脸警觉的打量着我们俩:“你们俩找她有什么事?”

我连忙答话道:“阿姨,昨天下午我们几个人在那下面三叉路的山上遇到了龙老婆婆,可能是惹她老人家生气,所以出了点……麻烦,所以今天我们过来就是想和龙老婆婆沟通一下。”

中年妇女听我这样一说,也不说话了,她放下手中的豌豆尖从土坎上下来,在围裙上擦了擦冻的通红而湿漉漉的手,说了句:“跟到我来嘛。”

我们于是跟着她往那屋子方向走去,路上阿芝问道:“姨妈,你和龙老婆婆是一家的?”

“她是我奶”就简单一句回答,让我们俩都脊背有点发凉,那龙老婆婆都那么厉害,这个中年农村妇女也应该不简单。

我们跟着她走近了吊脚楼,我发现这户人家的房屋还是非常传统的黔东南苗族吊脚楼形式,几栋房屋下面都由柱子架空,正房下面是堆的谷草和杂物农具,左边厢房的下面是关了牛和猪,右边的厢房下面是很多土坛子和土罐罐,数量很多的摆在那吊脚楼下面,隐约我好像还看见几口方石水缸,水缸上面都盖着缸盖。这正房和两栋厢房都很有年头了,因为那些木柱木墙板都已经发黑,好多地方已经腐坏,而上面的瓦顶的屋脊已经不是一条平直线,已经严重变形,这种木吊脚楼的缺点就是几十年后随着木材的腐坏会不可逆的发生变形。在三栋吊脚楼的木板墙上都吊着很多串晒干的植物,像农村吊的玉米串和辣椒串一样,我看上去应该都是草药,因为一靠近这吊脚楼我就闻到浓浓的中药味。

中年妇女带着我们上了正房吊脚楼的木楼梯,这个吊脚楼的楼梯不知道已经走了多少年,踏了几代人,每级楼梯都被磨下去了深深的凹槽,走在上面吱嘎吱嘎作响。上到二楼的走廊,来到二楼中间的堂屋,刚刚前脚踏进堂屋,我就被吓了一大跳,后面的阿芝也轻轻啊了一声。因为这种吊脚楼的采光不好,室内都很暗,我们进了堂屋眼睛刚刚适应光线,就发觉堂屋的角落放着一口大黑漆棺材。我在农村长大,知道农村的老人都会为自己早早备下棺材,因为自己看着打的棺材,用料、做工、油漆这些自己才会满意。有的老人每隔几年就要为自己的棺材上一遍漆,经常是上了七、八遍漆都还没有用上。更有的老人,身体不好了,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交代儿子的话往往是:“儿啊,再帮爹把那寿材再上一遍漆。”所以农村很多人家会把棺材放在堂屋的角落,然后盖上张塑料布就完事了,但从小到大,我是见一次就被吓一次。

中年妇女让我们在堂屋中间的火塘边坐下,火塘里烧着几节木桩,然后她就向后屋走去。约莫有十来分钟,她扶着一个佝偻着背,着苗族服饰的老太婆慢慢走了出来。老太婆从后屋门一出来,我借着昏暗的光线一下子就认出了她,就是昨天下午在山上遇到的苗老太婆,也是昨天晚上我梦游,在梦里用蚂蟥吓我的那苗老太婆。

见她俩走出后屋,我连忙站起叫了声:“龙老婆婆。”

这个老太婆根本不理我,像是没有听见我叫她似的。她颤悠悠的走到火塘旁边一张很旧很旧的竹躺椅半躺着,中年妇女还给她盖上了条只有半截的旧毯子。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又转身坐下,等了好一会,龙老婆婆才开口道:“细伢子,昨天晚上把你叫去坟山上,是想让你看看我姑娘的坟,我守姑娘的坟守了几十年了,那坟真的迁不得,只望你回去给政府说说,可怜可怜我这老太婆,实在要迁,等我入土了,没了念想了,你们再迁行不行。”说到这,龙老婆婆咳嗽了起来,并且一咳嗽就停不下来。中年妇女连忙去用手给她抚胸口。

龙老婆婆咳了好一阵,慢慢缓和下来,接着说道:“细伢子,我看你们几个里面,你心地最是和善,所以才让你昨天晚上来的,其他那几个伢子我老太婆是要惩惩的。”

我见谈到了主题,我连忙解释说道:“龙老婆婆,政府修西江新大门,也是为了开发整个西江,到时候来玩的外地人更多,那么我们西江老百姓就能挣到更多的钱,日子就更好过了,其实政府也是为了我们西江的老百姓好啊!”

我斜眼看龙老婆婆没有反驳的意思,然后又接着说道:“昨天晚上和你老人家在坟山上见了一面,知道你老人家不想迁姑娘坟,我是从贵阳来参与这个大门设计的,我们设计的时候尽量让开你姑娘的坟,不迁坟不去打扰你姑娘,你看可以不?”今天早上来的一路,我已经仔细回想了那颗坟的位置其实已经很靠山上了,开挖的时候应该可以让开那个区域的。

龙老婆婆听我这么一说,慢慢撑起腰来:“细伢子,你说的是真话,不是骗我老太婆的嘛,真的可以让开我姑娘的坟?”

“龙老婆婆,我现在不能给你打包票,因为还没有开始设计,但我可以向你老人承诺的是,我们做工作的时候会想尽办法让开的!”

龙老婆婆用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看了半晌,然后又缓缓的躺回了躺椅:“细伢子,看你的眼睛是和善的人,我老太婆相信你!想来你也不会去骗一个要死了的老太婆。”说着她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等她咳完,平复了一点点,我说道:“那龙老婆婆,我的那几个朋友?”

龙老婆婆也不说话,只见她从毯子下面慢慢伸出一只枯槁的手,手上拿着一样东西递给我,我连忙起身去接过。我手碰到她手的时候感觉她的手冰冷得一点温度都没有,真像一具死人的手。

我拿过那东西一看,是一个小小的纸包,里面应该包着东西,并且那纸包好像是用一张面条的包装纸包的。

龙老婆婆缓缓的说道:“用无根水加公鸡血化了,喝下去就好了。”

“无根水?”阿芝正想开口问去,我连忙用手制止了她。阿芝这种年轻女孩子肯定是不知道什么是无根水的,但我很清楚,因为《绿奉斋异闻录》里面记载的很多秘法,都必须用无根水调制。其实无根水就是还没有落地的雨水,最好是下雨天用陶瓷罐放到屋脊上去接的最佳。我一听她说无根水加公鸡血心里就明白了,因为蚂蟥别名肉钻子,或者地钉子,就是形容蚂蟥一但吸上就像钉子一样难以拔下来,但蚂蟥是必须接地气的,所以用无根水断了蚂蟥的地气,而公鸡是吃蚂蟥的,是蚂蟥的克星这自不必说。用无根水加公鸡血来化龙老婆婆的药肯定就是破这蚂蟥蛊毒的法子。

我连忙起身向龙老婆婆起身鞠了一躬表示感谢赐解药,不是我故作姿态,而是《绿奉斋异闻录》上面记载,很多下药秘术,下药方一般都是不轻易给解药的,因为很多解药是会被内行破解,然后反推出下药秘方的。如果下药方主动给了解药,那么是对对方莫大信任,所以龙老婆婆当受我这一鞠躬。

龙老婆婆看我这样尊重她,也是很满意的笑了笑。我见她笑了,我深知人越老越像小孩子脾气,在她心情好的时候,你的什么要求都愿意答应,我开口说道:“龙老婆婆,能不能给我们说说你姑娘的事情,为什么那么反对迁坟?”

问出这话,也是有惹她生气的风险的,虽然你别看她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家,估计想收拾我和阿芝也就在弹指之间。

龙老婆婆倒是没有生气,只是缓缓的叹了一口气:“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我不想提,一提我这眼睛就像被望门风吹了一样,眼泪淌个不停……我累了,你们坐,我要去睡下了!”

这突然的变故,也让我措手不及,只见那中年妇女连忙起身,扶着龙老婆婆又重新走进了昏暗的后屋。

我和阿芝又在火塘边干坐了一会,那中年妇女才走回了堂屋,并顺手关上了后屋的门。她走进堂屋的时候手里还提着一个老式烧水壶,她把烧水壶挂在了火塘上的一个挂钩上,下面的柴火刚好烧到水壶底,然后又见她从堂屋大桌上拿了一个罐子过来,在里面抓出一些很粗的茶叶放进了水壶,她边做边说道:“这是我们家自己种的苦丁茶,虽比不上你们城里吃的那些尖啊芽的细致,但我们这个是从不打药的,用你们城里人的新词就是绿色健康,并且我们家这个茶和普通的苦丁茶不同,我们年年都用草药渣去埋做肥料的,你们喝了就知道不一样。”

我向来对:“我们家酒怎么怎么样……我们家茶怎么怎么样……我们家的土鸡蛋怎么……”这类自夸的话都是不相信的,因为我亲自见过县城里一个穿着很破旧很农村的老头蹲在路边卖土鸡和土鸡蛋,那鸡看着确实很土,蛋也看上去脏兮兮的,还粘着不少鸡屎。当别人问鸡价格的时候,他要的很贵,但鸡蛋的价格倒是能接受,所以鸡蛋几下就卖完了,然后毁三观的是,老头卖完鸡蛋后,马上去旁边的超市里又买上二三十个鸡蛋出来,把鸡蛋从超市的塑料袋里子一个个拿出来放到土鸡的竹笼里是滚上几滚,粘上鸡屎后又放进他开始卖鸡蛋的脏兮兮的肥料口袋里,操作完,超市的塑料口袋一扔,马上超市的便宜鸡蛋就变成乡下土鸡自己下的土鸡蛋了,价格自然是贵上许多而且还卖的很快。我后来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老头把鸡的价格叫的那么高,原来是他根本不卖鸡,只想卖鸡蛋,那只土鸡只是个演员而已……

想到这,我也只是对中年妇女自夸的苦丁茶礼貌的说上几句场面话罢了。弄好了煮茶,中年妇女坐了下来,然后开口道:“我奶让我给你们说说她的故事,也是想告诉你们她老人家不是不配合政府的工作,不是故意的为难你们。”于是这个中年妇女娓娓的摆起了龙老婆婆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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