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故事中的女孩 其一（1 / 2）

一个城镇，即将要毁灭了。

街道上，广场上，树林中，燃烧着火焰。

住房，商店，各种各样的建筑，全部化为了废墟横倒在路面上。

躲藏数日的生灵四处逃窜。他们尖叫，呐喊，愤怒，求饶，反抗，祈祷……但无论怎样，依旧于事无补。

血，溅满了每个能看见的角落，对抗许久带来的结果仍是绝望。

漆黑的铁骑无情蹂躏着一切，不过，他们也只是执行命令的机器罢了。

因为她说过了，只要存在的，全都要化为虚无。

生灵们彻底放弃了挣扎，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绝不可能逃出被困住的城镇。

他们瘫坐在废墟里，呆呆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朋友被铁骑们一个个杀掉，并本能祈求自己不是下一个。

铁骑的装甲早已染满鲜红，可是这远没有结束。就这样，摧毁，屠杀，抹消……

这支钢铁军团所踏过的地方，焦炭，血肉……全都糅杂在了一起，接连不断地持续着……

这时，一个不知从哪出来的小女孩，挡在了这支钢铁军团将领的面前。

她张开那双颤抖的，同样沾满鲜血的纤细手臂，用羸弱的身躯挡住了这支钢铁军团的推进。

那沾满灰尘和血的幼嫩脸庞上唯有愤怒。

她说话了。

我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铁骑将领举起手中早已屠戮无数的剑，笑了笑。

你们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这个世界，强者决定一切。

……

“啊——！”梅蒂恩猛地从床上坐起，她又做噩梦了。

自从梅蒂恩来到法尔德后经常会做那个梦，但醒来后又记不清是什么，只是隐约回想起火焰和不停的哭喊声，这让梅蒂恩很是头疼。

十年前梅蒂恩因战乱被玛格丽特带到了法尔德，不知什么原因，梅蒂恩对来法尔德之前的事有些记不清了，她只记得自己曾经生活在一个小城镇里，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亲人。

梅蒂恩看了看床头上的闹钟，现在才五点十五，好像很少起这么早过。不过，她现在已经睡意全无，做这个梦醒来，比小时候上课打瞌睡被玛格丽特揪出去臭骂一顿还来得清醒。

梅蒂恩轻轻从她那复式结构的床上跳下，然后走向窗前拉开了窗帘。窗外雾蒙蒙的一片，只能看到公寓楼下的几棵针叶树在这雾中左右摇摆。

有些纳闷的梅蒂恩打开窗，呼——一阵凉爽，甚至有些冷的风夹杂着许多水滴吹了进来，打在了梅蒂恩的睡衣上。梅蒂恩霎时间打了个哆嗦，赶紧关上了窗。

外面下雨了，明明昨天还是那么闷热。

这说明奥斯坦丁的秋天到了，这里不光天气说变就变，连季节也是如此。

梅蒂恩简单打理了一下自己，换了一身稍厚一点的法尔德秋季制服，准备出去。

雨越下越大，雨滴打在窗户上发出哒哒的声响，这让梅蒂恩有些不舒服……

如果是以前，这种鬼天气梅蒂恩才懒得在外面乱晃呢，就算是上课也要反锁上门窗，睡上个一天。可是，今天的梅蒂恩却不愿再待在公寓里了，即便今年第一场秋雨比往年下得更大。

在那次与里维斯和雷吉科夫碰面后大概过了几个星期，这些日子梅蒂恩一直在收集着有用的情报，她发现法尔德其实有两个校区。

当梅蒂恩打听到法尔德的学员大概有七万人时，这让她大吃一惊，她从来没听说过法尔德有这么多人……这是因为绝大部分的学员在一个新的校区里，那里不准梅蒂恩这边的人进入，这也难怪梅蒂恩会不知道。

新校区的高年级学员不光有从那边低年级升上去的，还有一些专门来法尔德研究原素精髓的学者，也有一些在培养中的原素研究员……

在调查中梅蒂恩隐隐约约感觉到，那边的教学理念，似乎和这边不一样……

今天是休息日，梅蒂恩打算放松一下，因为天天旷课去调查还要不被抓住真的很累。她拿起门后那把布满灰尘的黑色雨伞，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在公寓后面的石子小路上，雨滴啪嗒啪嗒地打在伞上，但梅蒂恩很快就习惯了，因为法尔德的秋天就是这样。

梅蒂恩清闲地走着，散着心。不过她不知要去哪儿，但这也不是路生的缘故……因为在法尔德，梅蒂恩能去的地方都去过了。

不知不觉中，梅蒂恩沿着那条石子小径走到了尽头。这里的地面被雨花石铺满，两侧随意摆放着几个长椅，四周除了正前方的原素警戒线外，都是被雨打湿，雾雾的针叶树林。而那个警戒线后，再经过一片小树林就是法尔德与外界的边界——耸立起几十米高的巨大围墙。

就是那道墙彻底隔绝了法尔德，使法尔德成为与外界完全不同的世界。

不过因为下雨的缘故，今天在这里看不清那道高墙。这里也是法尔德学生能走到的，在允许活动范围内最远的地方了。

梅蒂恩好久没来这里了，最近一次…几年前吧，因为这里什么都没有。梅蒂恩在放松的时候喜欢双脚不跟大脑的思考乱走，今天看来也是。

都走到这里了，回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吧，梅蒂恩这么想着，向一旁的针叶树林里走去。

平时梅蒂恩很少进入针叶林，因为她怕滴落的松油会弄脏自己的衣服，不过今天带着伞，应该没什么问题。

进入针叶林后，空气明显清新了许多。经历了数月焦灼煎熬后，终于吸上了一口清润新鲜的空气，这让梅蒂恩心情些许舒畅起来。相较于外面，针叶林里的雨明显小了很多，雨滴先是打在松针上，然后缓缓滑落在梅蒂恩的伞上，最后滴入松软的泥土里。这里还时不时有小动物冒出来，松鼠，野兔，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鸟类……

然而，这份清静马上就到头了。梅蒂恩走过这片树林后，在她的面前是一条黑色通向商业街的柏油路。

这样能随意提供给梅蒂恩他们进出的树林，在法尔德太少了。法尔德虽然坐落在奥斯坦丁的针叶林区，但太过茂盛的森林是不准低年级学生进入的。因为未开发的森林，经常会有一些魔物诞生，虽然不像白森林那样设着全员禁令，但也只是针对低年级罢了。

“不过说起来…这条路的对面，不就是白森林吗……”梅蒂恩向路对面望去，白森林在白天也是黑压压的一片，况且现在还是下雨天。

梅蒂恩想起来两个月前白森林的事，当时也是脑子一热就上了……如果当时那怪物挣脱了里维斯的冰，结果会是什么就无人知晓了。可以肯定的是那怪物会吞噬生灵的原素，这也是里维斯会找自己帮忙的原因吧。

梅蒂恩伸出自己的手，学着里维斯平时释放原素的样子瞄向了白森林……但十几秒过后，梅蒂恩的手上依旧什么都没有，没有出现什么冰锥，也没有出现什么火焰……梅蒂恩摇着头笑了笑。

“回去吧。”自言自语着，梅蒂恩走向这条柏油路，沿着靠近白森林的那边向商业街走去，“到甜品店买点什么当早餐吧。”

雨还是在哗啦哗啦地下，丝毫不见减弱的趋势。

这时，梅蒂恩看到有一群学生围住了路的前方，是低年级的，好像也有中年级，他们打着各式各样的伞，讨论着，似乎在对地上什么东西指指点点……

出于好奇，梅蒂恩快步走到人群后面，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她是谁啊…哪个班的，怎么从来没见过她？”

“不知道，不过她穿的不是法尔德制服，不会是从外面跑进来的吧……”

“喂喂，她这样一动不动趴在这里不要紧吗，要不我们还是去找老师过来吧……”

“话说你们见过这样的人吗？她是人族么？但头发怎么全是白色的……”

“诶，我说这就是个大一号的人偶吧，用伞戳她也没反应，仔细一看脸也是苍白的，好像连呼吸都没有。”

“哇？人偶做得这么精致，谁这么恶趣味啊……”

“要真是人偶捡回去当装饰也不错呢，这么漂亮，谁这么狠心丢在这里。不过丢到这里就说明没人要了，正好我拿回去……”

“啊？休想！”

“是我先发现的！”

“我的！”

几个学生争吵着，准备动手去抢那个趴在雨水里的白发人偶。梅蒂恩赶紧向前，挡在了他们中间。

“干嘛呢？还不快住手！”

虽然梅蒂恩也是低年级，但身高远比同级的学生高。在这些小孩眼里梅蒂恩像是高年级，甚至像个凶巴巴的教师吧。反正梅蒂恩今天穿的制服是前些年的旧款，这些新生一定没见过。

“啊…快跑！”果然，大部分学生还真以为是哪个教师来了，吓得撒腿就跑。

剩下几个有胆气的也退了开来，“老…老师，我们发现了个奇怪的人偶，这个怎么……”

“嗯，这个就交给老师来处理好了，你们快走吧，离白森林这么近很危险的。”

梅蒂恩学着原素教师的语气说道，这招还真管用，剩下的几个学生也走开了，虽然脸上还挂着对这个人偶的不舍罢了。

“真是一群小毛孩。”

待那些学生走远后，梅蒂恩蹲下仔细看了看刚才那些学生所说的人偶……

被雨水浸湿的白色长发映入梅蒂恩的眼帘，如梦幻一般，她就这么蜷着身子侧躺在了一滩水泊之中。

雨越下越大，但梅蒂恩手上的伞却不知为何落到了湿润的柏油路上。

那很久之前就开始祈求但从未发生过的奇迹，如今却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了这里。

“艾什丽……？”

仿佛天旋地转，梅蒂恩一屁股坐倒在了与她同一片水泊之中……那本该只存在于故事中的人物。

梅蒂恩瞪大双眼，望着眼前的白发女孩……这又是梦吗？梅蒂恩掐了掐自己的脸，但传来的只有疼痛。

电闪雷鸣袭来，梅蒂恩已经无法做出任何思考，她只能重新拾起伞，赶紧背上她朝公寓方向跑去。

……

不知过了多久，淋得浑身湿透的梅蒂恩背着白发女孩回到了公寓里。今天的天气真是糟糕透顶，雷雨不见一点变小的趋势。

梅蒂恩把伞扔到门后，将女孩轻轻放到自己房间的另一张床上，并赶快关上了直冒凉风的公寓门，打开了房间的灯。到了一个温暖的环境，女孩呼吸顺畅了一些，脸上也有了血色。

“她到底是……”

梅蒂恩自言自语着仔细打量了一下她，她貌似是人族的一个小女孩。稚嫩的脸庞如天使般可爱，甚至比任何精心制作出的工艺品还完美无瑕，一头乱蓬蓬的白色长发沾满雨水，看样子是很长时间没打理过了。四肢纤细身材小巧玲珑，站起来应该也没多高，大概和梅蒂恩班上的班长海伦差不多高吧。她穿的不是法尔德制服，是某种灰色斗篷样的衣物，而且还破破烂烂的。

梅蒂恩盯着女孩的脸庞入迷了，不知什么颜色的眼睛微闭着，肉粉色的小嘴一张一合。

梅蒂恩在法尔德待了这么久从未见过如此美丽动人的容颜，只是看上一眼就能让人沉醉，好在梅蒂恩也是个女生，要是换上雷吉科夫那样的估计会当场暴毙吧……

“啊！她在雨里趴了多久？不会着凉发烧吧……”

回过神来的梅蒂恩赶快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并没有发热，反而她细嫩柔滑的皮肤使梅蒂恩的心怦怦直跳。

“小妹妹？”梅蒂恩拍了拍她，准备喊她醒来，“你…你还好吗？”

小女孩没什么反应，看来是晕倒了。她浑身湿漉漉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这可不好，衣服被雨水浸湿会着凉的。”梅蒂恩慢慢地把她扶起来，她的身子轻飘飘的，梅蒂恩咽了咽口水，“对不住了。”

于是，梅蒂恩解开小女孩身上破破烂烂的衣物。细白柔嫩的肌肤，苗条匀称的身体，就像是这世上再没有什么能比这更完美了……

梅蒂恩把她的衣服叠好放在一旁，然后走到自己的衣柜前，“我这里…应该有她能穿的尺码吧。”

梅蒂恩在衣柜里翻来找去，但哪件都是梅蒂恩穿上刚好或是都有点大的。梅蒂恩比一些同龄女孩都高，让这个小家伙穿这么大的衣服显然是不合适。

“啊算了，还是先给她穿上我的睡衣吧。”于是梅蒂恩拿起自己几年前那个尺码还算小的睡衣，准备给她换上。

然而，当梅蒂恩转回身去时，那个小女孩已经醒了。

她坐在床边，白色睫毛下那双靓紫色如宝石般闪耀的眼睛，正好奇地向这边张望着。

正是这双眼睛，让梅蒂恩确信……这世上再没有任何美能胜过她了。

而且，她简直和自己小时候看过的那本故事书里的主人公一模一样。

“那个……”梅蒂恩的心简直要跳出来，她从来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小女孩微微张开嘴角……梅蒂恩咽了咽口水。在这个超越完美的躯体内，会迸发出怎样美妙的声音呢，迫不及待的梅蒂恩从最开始就想知道了。

然而。

“唔…呐？这是哪里？”

梅蒂恩呆住了，她现在只认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毛病。

小女孩用一种奇怪的，甚至有些滑稽的腔调说出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唔嗯？呐，你谁啊。”

就是这个声音，梅蒂恩回过神来，她没有听错。这种奇怪的腔调，应该是哪个地方的方言吧，梅蒂恩这么想。不过这声音出自这相貌下相当违和，本以为会是什么天籁之音的……梅蒂恩有些失落。

“看见你倒在路边，还下着雨，就把你带过来了……啊，先把这个穿上吧，别着凉了。”

“呐，这样吗，那真是谢谢你哦。”小女孩穿上梅蒂恩的睡衣，站了起来。白乱的长发没过了她纤细的小腿，这件睡衣大了许多，但不是什么正装，还算凑合。不过这么看，这小家伙比海伦还要矮一点。

“呐，我说，这是哪里？”小女孩歪着头，用紫宝石般的双眸困惑地注视着梅蒂恩问道。

“这里是法尔德学院，我是这儿的学生梅蒂恩，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是这里的学员吗？”

“呐，法尔德学院是什么地方？”

“啊，你不知道吗？这里是奥斯坦丁保护区内的法尔德原素学院，你是从外面进来的吧…怎么躲过那么多哨塔的……”

“嗯呐，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法尔德学院是什么地方，但总之谢谢你。”说着，小女孩朝房间门口走去，“现在我得走了。”

小女孩打开门，准备出去……

轰隆——！一道闪电划过黑色的天空，现在下起了倾盆暴雨，明明是正午十分，但却黑得像晚上一样。呼——紧接着一阵带着雨水的疾风打在了她的身上。

“等等，等一下啊！现在这天气你要去哪里？”梅蒂恩下意识上前拉住她说道。

“呐，也是，雨停了再走吧。”小女孩关上门，丝毫不在意雨水弄湿自己似的，就这样她又重新坐回了那张床上。

“呐，这是你的房间吗？”小女孩问道，环顾着四周，“好奇怪耶。”

“这是我的公寓……但有什么奇怪的啊？”梅蒂恩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呐，只有你一个人住吗。”

“几年前我有一个室友，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住这里……”梅蒂恩说道，她发现这个女孩在用一种相当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但这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呢，呐，你真是个怪家伙。”

“哈？什么意思……”梅蒂恩完全没听懂小女孩在说什么，于是便换了个话题，“对了，你叫…你叫什么名字啊，还有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呐，也是呢，先做个自我介绍吧。”说着，小女孩站起身来，右手放在胸前，准备介绍自己。

但就在这时，令梅蒂恩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呐，我叫…我叫做……诶？我叫啥来着？”

“哈？”

“呐？”

“你…你不会失忆了吧！？”梅蒂恩感叹道。

“唔…呐，突然就忘记名字了。”小女孩一手掐着腰，一手摸着下巴苦思冥想道，“这可不怪我哦。”

“喂喂，突然忘记自己名字什么的……那你记得自己是怎么晕倒的，还有以前的事情吗？”

“呐，好像也忘了呢。”

“这不就是失忆了么……话说你昏倒前有被什么伤到脑袋吗？”

“唔呐，伤到脑袋？”说着，小女孩打了个哈欠，“话说都已经失忆了，怎么还能记得被什么伤到了呢。”

“也…也对呢……”

接着，小女孩又躺到了床上，拉开被子就钻了进去，“呐，我累了，你这床倒是挺舒服的，我睡一会儿。”

“诶诶诶？你这样真的没问题么？连名字都记不得……”

“呐，名字的话你想咋叫我就咋叫我吧。”说着，小女孩又打了个哈欠。

“哈？这能行么？”

“呐，随便就好啦。”

“那…那就……”

“‘艾什丽’…能叫你艾什丽…我能叫你这个名字吗……”梅蒂恩小声嘀咕道。

“呐，还挺好听的嘛，这名字……”听到她的名字后，小女孩侧了个身，很快就睡着了。

但看着她就这么呼呼大睡起来，梅蒂恩双手抱头，一副很是头疼的样子。这是因为法尔德有一条规定，除了持有法尔德通行证或是被法尔德接纳的生灵外，任何外人不准进入法尔德，一旦发现无论是谁立刻驱逐。

如果艾什丽真的被法尔德发现了，像她这么样的女孩在外面遇到了可怕的魔物无非是死路一条。

“这可怎么办，要不跟玛格丽特谈谈……”梅蒂恩很是无奈，她又一次望向窗外，只是这次，那边除了黑压压的一片外什么都看不见。

“不过，她到底是怎么进来法尔德的呢……”

梅蒂恩看了看熟睡中的艾什丽，她一时半会儿是醒不来了。

“要不去找里维斯问问吧。”说着，梅蒂恩重新拿起那把黑色的伞走了出去，并反锁上了自己公寓的门。

那她又是来自哪里呢……

她仿佛真的就是凭空出现在了法尔德，趴在了白森林的旁边。

白森林…的旁边……

呼——呼——啪嗒啪嗒……

疾风卷着骤雨疯狂敲击着训练场顶部的晶体层，发出不间断沉闷的声响，时不时还会有一道道闪电划过阴暗的天空，但这样也丝毫不会干扰训练场里的学生练习他们的原素招式。

虽说今天是休息日，但在法尔德总有些人不能闲下来。因为在几个月后将会有一场考核决定他们的命运——是留在法尔德，还是迈向未知的世界。

当然绝大部分人会选第一个，因为他们认为，与其面对外界的动荡，不如安稳平静地生活在这里。但也有一部分人想选择第二个，他们想离开这里，或是有自己的愿望，或是有自己的使命，不论怎样他们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于是这些年，他们废寝忘食地练习着原素的力量，一次一次突破自己的极限，就是为了少得可怜的那几个离开这里的名额。

今天他们仍在练习着，里维斯就是其中一员。

“呼！看这招！”

嗖——噌！几个高速旋转的水刃向雷吉科夫飞去。嗡嗡嗡——！雷吉科夫用手中的光剑挥了几下，水刃便被斩断了。

“你怎么偷学唐纳德的招数？不过确实比你之前的水矛尖厉害，但这样还不够！”雷吉科夫双手反握光剑使剑刃朝下，向里维斯冲去，“光会用远程的招式，被近身了可是会要命的！”

“谁告诉你我只会远程攻击的？”里维斯看着冲过来的雷吉科夫，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什么！？”雷吉科夫刚想收起挑刺出去的光剑，但为时已晚。

里维斯左脚向后，一个侧身让雷吉科夫扑了个空。接着，他用左手紧紧抓住雷吉科夫拿着光剑那只手的手腕，用右手顶在雷吉科夫的胸前。

“『湍流急冲』！”

里维斯右手瞬间迸出来一道强劲的水流，把雷吉科夫狠狠顶飞了出去，让他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浑身弄得湿漉漉的。

“哇！耍赖啊你！至于留这么一手么？又不是正式考核。”雷吉科夫爬了起来，被水打湿的泥糊了他一身。

“哈哈，让对手有不知道的招式，就算胜利。不过你被我这么一下打出去竟然一点事都没有……”里维斯瞅了瞅雷吉科夫的胸前，金色的光芒组成了一个屏障，原来在自己放出招式前他就已经防御上了，“切，真难对付。”

“我作为教练，岂能是说倒下就倒下的？你既然都用这一手了，那我就不放水了！”雷吉科夫收回光剑，然后双手握拳将光原素的强大能量覆满自己的整个手臂，“看你这次还怎么抓到我！”

“喂！你用这招才是耍赖吧？”里维斯还没说完，雷吉科夫就又冲了过来，移动速度快了一个档次。

里维斯躲闪不及，赶快交叉起双臂聚集水流防御。

嗡——碰！雷吉科夫一个裹着闪光像子弹般的直冲拳把里维斯击退了数米，还好有水流缓冲抵消了一部分能量，不然手臂都得震断。

“再来！”雷吉科夫快速移动到里维斯右侧，准备来一记勾拳。

“只把手臂覆满光能真是够蠢的，你的下路可是什么防御都没有哦！”里维斯看准时机，一个扫堂腿把雷吉科夫踢到了半空中，“这下可要摔个狗啃泥了吧？”

“哈，我正愁我跳不起来呢！”雷吉科夫在空中马上调整好姿态，双手一并汇聚光能。

“什么！？”里维斯赶紧侧身抬头看向雷吉科夫。

他手中的光剑又出现了，而且还越来越大，四周无数光点都向这把剑涌去。雷吉科夫双手握住的这把硕大光剑立刻照亮了原本昏暗的训练场，场上其他学生也纷纷惊讶地向这边投来目光。

里维斯也被雷吉科夫的气势所震撼，被那玩意砍中，不光自己，整个训练场都会遭殃吧？里维斯蹲下迅速聚集所有能用的水原素，形成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水盾进行防御，但没想到的是，这水盾一出现就变成了厚厚的淡蓝色晶体……

“看这招！『耀辉烁斩』！！”

嗡——！！乒！！！

巨大的光剑斩在里维斯的冰盾上，产生了极强的原素对撞，能量外泄发出刺眼的白金色光芒溢满了整个训练场。

然而，雷吉科夫的招式结束后，只是那个冰盾碎掉了，而里维斯却没受一点伤。以盾为中心半径数十米的圆内，地上的泥沙石子全部被原素对撞的冲击波击飞出去，只留下了坚固的地面。

“竟然没用！？”雷吉科夫震惊道，从空中落到地上。

就在这时，里维斯瞅准雷吉科夫落地的瞬间，右手水原素聚集成一把锋利的水刃，向他冲过去并抵住了他的脖子。

“哈，将军。”里维斯笑着，用手里的水刃在还没站稳的雷吉科夫脖子旁晃了晃说道，“这次算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