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个冰淇淋 20(2 / 2)

松芦早上是因为接了商店的会计小波的电话,才匆忙从旅馆离开的,走的时候连饭都没顾上吃。

昨天晚上的吵架、谩骂、摔碎的碗、午夜的街道、昏暗的旅馆,都像南瓜马车和水晶鞋一样消失不见了。

她边打电话,边快步小跑着往店里赶。送货工人小米昨晚上因为抢劫,被警察抓走了。

他才刚满18岁,本来干活勤勤恳恳,就是女朋友逼着跟他要彩礼,他实在拿不出急的犯了糊涂,打劫了街对面卖门拉手的赵大姐。

抢了她一条金链子,两只手镯,一只是白玉的,一只翡翠的。警察明确说了,因为金额巨大,至少要判十年以上。结果祸不单行,老周早上出去送货,车刚拐出街角,就撞到电线杆,车和人都给警察扣住了。

松芦在派出所忙活了一天,帮忙托关系,缴罚款,录口供,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精疲力尽的走到商店。

小米是救不回来了,老周已经去送货了。松芦来不及再多想,又想到得赶紧联系厂家再发点货,就去打电话了。

昨晚上差点就露宿街头无家可归的情形,好像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在历史的长河里已经变得那么无足轻重,那么可以原谅,就像是任何一件生活中的琐事。

四季后来也忘了她们是哪天回的家,只记得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

回家的第二天,全家一起出去吃了顿火锅,耀滨点了很多盘羊肉,三个人一起大吃了一顿,他不停的重复着“还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好啊”,松芦在旁边含泪频频点头。

晚上回家的路上她拉着四季走在前面,小声跟她说,其实耀滨在结婚不久的时候,一次体检在脑子里发现了一个肿瘤。

大夫说是良性的,但建议最好是可以切除。他当时考虑到家里的条件,自己主动说先不治了,说着说着,松芦眼眶就湿润了。

四季对这种奇怪又略带闹剧色彩的结束方式,一点儿都不陌生,并且习惯以沉默来接受这种结局。

她还能做什么呢,只有接受的份儿,因为从小家里就会发生很多奇怪的事情,比如丢东西。

俩人刚结婚不久,松芦唯一的陪嫁,唯一的一枚金戒指,不见了,被耀滨偷偷拿走,送到金店里熔成了一对耳环,给了奶奶。

那一次松芦疯了一样的哭闹,耀滨也给她赔礼道歉,但是最后只能不了了之,难道还能离婚吗?但她不敢相信,这只是一切的开端。

去日本出差买的呢子大衣,松芦喜欢的不得了,在家试了又试,还没舍得穿一次,就不见了。

头一天刚给四季买的新衣服,明明记得就放在柜子里,结果再找就怎么都找不到,松芦疯了一样的翻箱倒柜,而耀滨就在旁边的床上躺着,一句话不说。

后来有一次,耀滨实在受不了松芦在自己旁边的歇斯底里,以及穷追不舍的盘问,终于承认是他送人了。

松芦专门去副食店买的最贵的猪肉,熬夜给四季做的风干肉肠,结果第二天早上就全都不见了,后来才知道是被耀滨带到单位送人了。

到了后来,以至于松芦都有点神经质了,什么东西找不到,就会第一时间想到是不是耀滨送人了,每次问耀滨都会被骂回来说“你放屁!”。

但是她会没完没了的问,直到耀滨回答说“对,我送人了!”,她就不说话了。有的东西,后来在家里找到了,但是更多的东西,还是没有找到。

这些没有被找到到的东西,就成了松芦心里的病。她会把这些事反反复复的一遍遍讲给四季,四季听完气的够呛,质问她为什么还不离开爸爸。

松芦这时候就会反过来安慰她说“你心里有数就行”或者是“说完这事就过去了,无论怎样,他是你爸爸”,之后对耀滨还是那么好。

饭做好了,菜端到嘴边,耀滨一句“米饭呢!”,就溜溜的去把米饭盛好过来,连带着筷子一起递到手边。还会问一句,米饭硬不硬?四季气的想上去把桌子掀翻,把米饭扣在耀滨头上。

但是她不敢,光是想想这个动作,她就已经开始心跳加速,手脚发凉。有一次,四季非常认真的问松芦,为什么她不离婚。

松芦说,她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耀滨也是。她知道孩子如果没有爸爸在身边,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所以她一定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没有爸爸,无论他做错过什么,对自己怎么样。

“所以你就宁可让自己的孩子,每天都目睹她的爸爸伤害她的妈妈?这样的爸爸也值得吗?”四季问她,松芦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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