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李云祥 18（2 / 2）

那天琦琦本来在操场上看李云祥打球，隔着老远一抬头看到四季一个人在操场的角落里站着，泪流满面。

她穿过人群走过来，把四季拉到墙边跟她一起并肩坐下来，递给了她一包纸巾，一边跟她说“先擦擦眼泪”，就在四季伸胳膊接纸巾的时候，琦琦突然用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四季吓了一跳，想赶紧用衣服把胳膊给挡上，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四季右手的手腕上有一道道颜色不一、粗粗细细的疤痕，并排的横亘在她纤细的胳膊上，像是一组拙劣难看的彩虹，从最深的黑红色，依次递减到深粉色。

看着四季因为难为情而涨得通红的脸，琦琦知道这次自己绝对不能放手。

她又把四季另外一只胳膊上的袖子给撸上去，两只胳膊的情况几乎是一模一样。

“四季，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琦琦的声音已经因为震惊而变得颤抖、尖锐，虽然这声音仍然淹没在操场的嘈杂之中。

四季没有说话，她看着琦琦只是流泪，对自己经历过的所有事情，难过、委屈，对世界上还能有一个人，这么关心自己，感动、感激。

四季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把所有的事情都讲给琦琦，她盯着琦琦，嘴微微张开，这么短的时间里，她需要做一个决定。 她从来都只是那个被动的接受者，像一块土地，接受着天上的暴风骤雨，骄阳烈日，任何天气都由不得她说了算，她从一块肥沃的土地，成了贫瘠的不毛之地，寸草不生。

雨水不会再让她觉得滋润，阳光不会让她觉得暴晒，无论再恶劣的天气，她都应付的来，因为她已经逐渐没有什么感觉。

只有那把学校旁边小卖部买的铅笔刀，对她来说才有点吸引力。

“我明白了，四季。你可以选择不说，我尊重你的决定。不过无论你说或者不说，我永远是你的朋友”，琦琦紧紧攥着四季的手。

这些弯弯曲曲的疤痕，那些它们带来的红色的花，对四季来说，是一片漆黑中唯一的颜色，它们在空中自由的上下飞舞着，像是在等待着她，召唤着她，去解救它们，给它们出路。

当她用小刀在胳膊上划开一道小口子，看到它们前呼后拥的涌出来，无声的庆祝着这种释放，四季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快乐。

皮肤裂开随之而来的疼痛，简直是疼的刚刚好到舒适的程度，甚至有点痒痒的，不仅能有效的中和她心里的疼痛，让全部的注意力都移到这里，也是唯一能提醒自己还活着的方式。

她会控制着每一次切割的力度，控制着手部肌肉以及刀的速度。当这些伤痕愈合以后，会结成痂，她就有了新的任务，用手小心的把痂抠掉。

先是用食指试探着在边缘掀起一个小口子，然后需要仔细保护痂不要从中间断掉，而是可以撕一长条下来。

这像是某种仪式，又像是技巧极高的技术。当一层痂被撕掉，淡粉色的还未完全愈合的肉就会露出来，有时候带着仍然往外渗的血，四季会期盼着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它也能生长出痂。

就这样循环往复着，在某一次再看它时，却发现它已经完全长好了，不再有痂，只留下一条微微突起的疤痕，像是一个徽章。这时候四季就要再拿出小刀，创造一道新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