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唇枪舌战(1 / 2)

在村里,我时常听见有人吵架,吵架的原因千篇一律,几乎都是牛羊偷吃庄稼那点破事儿,却往往会被村里人小题大做上升为“吵架”的态势,不过也只有大人才会吵,但我从没见过他们大动干戈兵戎相见,全都只是停留在嘴巴上。

村里人赶着牛羊上坡,免不了都要经过那几块庄稼地,每年种的也都是老几样,只要到了季节都是按部就班的种上。特别是山路边那几块麦田,每到麦苗冒出麦穗的时节,绿油油的一片随着微风摇曳着身姿,刚接受过雨水的洗涤,挽留了几滴水珠挂在麦叶上摇摇欲坠,湿润的麦苗秀色可餐,总会招来一些牛羊偷吃,它们还很挑剔,只挑最嫩的地方吃。人们为了防止庄稼被偷吃,会在靠路那一侧安上一种围栏,一般都是从树林里砍来几丛火棘和几根木棍搭起来的,有的还会混上几株刺树。

山上树林里有很多树都长满了刺,而且那刺还呈“内钩”状,它们大多都生长在路边,品种很多也叫不出名字,不过大多都是小枝丫,长不高也长不大,它的存在也许是大自然生物链中必不可少的,但却不太受人喜欢,用处也仅限于此。那种刺,有时候会钩住衣物无法前行,强行往前使力挣脱会撕破衣物;有时候会刺进皮肤藏在皮下隐隐作痛或者刮掉表皮在皮肤上留下一道刮痕;有时候还会钩住头发拉扯头皮不敢动弹。钩住衣物时只能倒退才能让刺头原路退出,刺进皮肤只能用针或者刺把里面的刺头挑出来,但这样难免会留下一些伤痕,而钩住头发只能缓慢变换姿势顺着刺进的方向将刺头移出。总之,这种刺有些“吃软不吃硬”,遇上了都得避让三分绕道而行。

不过就算把麦田周围都做了防止措施,也还是会有牛羊钻进去偷吃,它们总能想方设法找到地方溜进去,有的人为了管好自家的牛羊也会用竹子编织一个笼子套在嘴上,不过那都是有自知之明的人才会那样做,而大多数人还是选择放任不管。

牛羊偷吃庄稼一般很少会被抓现行,除非是倒霉透顶了。庄稼主人不可能每时每刻都盯着那一亩三分地,都是主人家去“巡视”庄稼生长情况的时候才会发现被偷吃的痕迹,可能几天,也可能是十几天。刚被偷吃的小麦咬痕还很明显,而偷吃过去十几天以后,咬痕已经消失已经长出了新叶,不过从麦叶的高矮程度也能知道是否被偷吃。

他们发现庄稼被偷吃,即使没有抓到人,他们也会自言自语地“噘”起来,骂他们是“丝娃仔”、“刀头娃儿”、“五花儿”之类不堪入耳的词。村里人骂人总有一种永无宁日的感觉,骂完一次并不会就此消停,下次来地里还会继续骂。我在想那或许也无可厚非,毕竟偷吃以后也没有被抓,让人骂几句也是理所应当的。

但如果被抓现行,往往会把事态上升到“吵架”的口舌之争中。

有一次,我在屋里写着作业,突然被一个说话声吵到:

“好像有牛嘚吃我家麦子唵。”

我听那声源是从民乡家发出来的,再加上那熟悉的声音我一听就知道是民乡他婆娘,是她站在她家的院坝边在说话,她那声音稍有疑虑,但她很确信偷吃的是她家的麦田。

我闻声跑出了房门来到了我家的院坝边,看着对面那支牛羊队伍,才看到那头母牛正把头伸进了那块麦田吃着麦苗,屁股后面有头牛崽,后面跟着一群羊,有大有小,牛羊的队伍有点长,我仔细看了几眼,才看到队伍后面有个孩子在那里蹲着玩,我看着那孩子的身影和那些牛羊,我心里已经猜出那人就是村里那个叫村江的孩子,但我没有说话,我就静静的看着对面,好奇地听着民乡他婆娘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民乡他婆娘还没见人去管那头偷吃她麦子的牛,于是扯着嗓子朝着对面喊了一声:

“狗日嘞,是哪家嘞牛嘚吃我嘞麦子了!”

村江毛还蹲在那里玩,他玩得有些入迷了,并不知道民乡他婆娘指的就是他家的牛,他或许听到了但也没有做出反应。

民乡他婆娘有些恼羞成怒了,迈着大步朝我家跑来,从她家到我家距离不远,但路上有几丛竹子挡住了看见对面的视线,所以她是跑着来到我家院坝的,她一到我家就一直望着对面,她见我也站在院坝边,望着对面问我:

“毛,你晓得对面是哪个嘚望(放)牛不?我有点看不清楚。”

我敷衍地回着她:

“不晓得哦,啊(那)个仔仔是估(蹲)起嘞,我也认不出来。”

她又朝着对面吼了一句:

“是哪个背时娃儿嘚啊(那)点估(蹲)起嘞?你家牛嘚害(吃)我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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