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河边嬉戏（2 / 2）

河里的水流有些湍急，还时常发生小孩和牲畜落水的事故。要去村子对面那几座山，那条小河便是必经之地，通往村子对面的小路有很多条，但都得过河，小河虽然不宽，但如果想要跳越而过对大人来说也并不容易，更别说小孩儿了，而且大人经过通常还是负重而行，除了人以外，牲畜也得过河。

所以有的小路搭了一座桥，不过那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桥，只是村里的某个人贡献了几根木头而已，那种看似微不足道的贡献，还是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了过河的安全性。

村里人很多人都走过那样的桥，但却不知道是何人所搭。对于那种利民的公家之事，大部分人都会选择袖手旁观，而只是少数人才有无私奉献的精神，可能是河对面的农活儿很多需要长期经过而不得不搭桥，也可能是有人曾经在那里有过一些伤痛的经历而发誓必须搭桥，还可能是有人乐于奉献想去体验造福一方百姓的成就感而搭的桥。总之不管怎样，有总比没有好。

不过有的小路就没有搭那种桥，所以过河就只能涉水。

夏天，雨水较多，而且还很热，人们脚上穿的是凉草鞋，裤子是那种裤腿在膝盖上方的短裤，上身穿的是T恤或者背心。虽然涉水会有一时的凉爽，但是水流很大也有点危险，在过河之处，大人们铺垫了几块石头供人踩踏，过河的地方河道比较宽，河水也就浅了许多，人们过河会把裤脚挽得高高的，还谨慎着用手提着裤子，在水里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移动着，靠着自身的体重优势涉水而过。

冬天，雨水较少，河水也比较浅，人们穿的就不是凉草鞋了，穿的大多都是那种帆布做的“解放鞋”，那种鞋是军绿色，有些会有迷彩的斑点，现在农民工穿的比较多，属于劳保鞋，另外就是在学校军训的时候也能见到。想要过河就得脱下鞋子，人们最不想那样，因为水温很低，即使有阳光，光着脚下水也会很冷。那是一种刺骨的冷，在下水之前就提前咬紧牙关，但那样也无济于事，还是会止不住的打几个冷颤，硬着头皮从水里走过，那几块铺垫的石头也冰冷极了。过了河还得穿鞋，穿鞋之前会用手把腿上的水先抹掉一部分，由于扛不住寒冷，人们通常都在水分还没有完全干掉得情况下就穿上了鞋子。

小河里常年有水，或深或浅，或急或缓，从来没有干涸过。

每到雨季，河水都会上涨，河道也是畅通的，水面会漂浮着一些稻草和枯枝败叶，偶尔还会看见一条蛇从水面游过。雨季的河水都是浑浊的，看不见河底，通常会给人一种未知的恐惧，恐惧不是来源于深不可测，河道的深浅是可以通过田坎的高度进行估计的，而是来源于对水下情况不明的恐惧，湍急的流水声在远处就能听见。

我们来到河边，踩着河上搭着的几根木头过了河，来到了对岸的田埂上，远远望去田埂上长着几丛刺梨，它常常已茂密著称，实际上它的根茎只有一株，隔一段距离就会看见一株，它们常年陪伴着小河，与小河同吃同住、同起同息，一起承受着风雪，共同沐浴着阳光，见证着四季变幻、岁月流逝，虽共处一方却也互不打扰，刺梨选择开花结果，小河负责静静流淌，它们都有各自的使命和归宿。

刺梨树开出的花呈淡红色或粉红色，也许是本身就没有花香，也许是味道很淡，我摘下一瓣放到鼻子跟前也闻不出香味。它生长的地方比较独特，周围几乎没有其他开花的植物，而且它的花期也与其他植物不同，每到开花的季节也就只有它孤芳自赏。

刺梨树结出的果实呈球状，果面长满了毛刺，没有成熟的果实多呈青绿色，成熟以后呈金黄色，有点还会泛红，看起来很有食欲，望着它的果实有一种“望梅止渴”的感觉。

鹏娃子率先跑去挑了一丛硕果累累的刺梨树，脱下上衣或者拖长衣袖包裹在手上小心翼翼地摘下一颗放在草地上，用脚将其踩在鞋下来回滚动把果面上的毛刺搓掉，放进嘴里咬食果肉汲取果汁，面无表情的对我俩说：

“嘞根有点甜，你们赶目（赶快）来尝哈（下）子。”

我俩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也加快脚步来到他面前，和他一样摘下一颗放进嘴里，咬破的一瞬间，我俩同时露出了一副酸溜的表情，十分鄙视地看着他说：

“你就是个扯谎三儿（骗子），浪个（这么）酸！”

他饶有成就的看着我俩嘻笑起来，得意地说：

“遭我哄（骗）了噻！”

我们仨一同吐掉那颗酸掉大牙的果肉渣滓，我一边吐掉嘴里的渣滓一边对鹏娃子说：

“嘞个都还没吃得，我看你是有点饿批嘴。”

他杵在那儿窃笑，为了缓解他的尴尬，他抬起手伸出食指，指向前面另一丛刺梨树说：

“我去看下那根甜不甜哈？”

我对他有点不满：“你是憨嘞蛮，朗个（怎么）可能有区别咯？”

他顿时不再作声了，我们仨就在河边的田埂上游荡着、打闹着。我比他俩都大，总是欺负他俩，趁他俩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往河里砸几个石头，让水花溅到他俩的身上，甚至飙到他们的脸上，他俩不敢得罪我，便下意识的歪着身子迈开，还不爽地抱怨我一句：

“松哥，你不要整我们咯，二回（以后）我们不和你耍了。”

我们几个追逐着走了一段路，看见了田埂中间上长了几朵蒲公英，孤独的矗立在那里随风摇摆。以前见它的时候却叫不出它的名字，我对它的印象也只是掌中玩物，我们也忍不住比试一番。

我们伸出手，用手指尖从根底把它捏断，把它的根夹在拇指和食指间，凑到嘴巴跟前，对着那一团白色长柔毛吹一口气，我们比试谁吹的蒲公英飘得更远。轻轻一呼便已吹落一大半，被吹散的长柔毛漂浮在空中随风远去，却有小部分不舍离去残留在花葶顶部，我们淘气的不甘示弱继续吹气，只不过用力得大一些，直到全部飘落我们才善罢甘休，随手把它的根茎丢进河里随波逐流。

网上说蒲公英的花语有自由、勇敢、顺其自然和无法停留的爱等多重含义，我认为还有一种含义是希望，它随风飘向远处，虽然终结了它的生命，成就了它昙花一现般独有的浪漫，同时它也把象征希望的种子带向了远方，在远处重新落地生根获得新生。

胆大的孩子会在那条小河某段找一个大坑充当一个泳池，时不时去小河里游泳。我们几个是出了名的“旱鸭子”，是断然不敢下水的，顶多就是在田埂上折几个纸船玩一玩。

我们选择了一段视野开阔而且较为平坦的河道，确定好起点和终点，在起点位置坐下，把带来的书纸折成纸船放在河里玩起了比赛游戏。

我们把折好的纸船放在河里随着水流向前开拔，我们在田坎上跟着纸船跑，为了避免折的纸船因水流过快或者“触礁”而出现翻船“事故”，我们还会在纸船上放上几颗小石子提高纸船行进过程中的稳定性，如果纸船遇到障碍物，我们就用手里的树棍去拨，让纸船避开障碍物再次出发。

不过那种“赛事”没有裁判，我们自己既是选手也是裁判，而输赢往往都是我来定。我经常给他们的纸船使绊，所以我总是有点胜之不武，他们虽有怨言但却从不敢明说。不过人都是那样，赢得太多，胜利的欲望也就没那么强了。所以偶尔我也会谦让他们，让他们也体验一下胜利的喜悦。那样的比赛虽然没有任何赌注，但却是一种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