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恩仇（1 / 2）

我叫做沐文，从小生在沐家，北原行省的巨富之家，因为父亲的功绩被赐予了沐姓。

这可是大家族内最高级别的待遇，全家之中能得到这种恩赐的不足十人，其中就有我的一席之地，同时在沐阳少爷出生后更是成了他的贴身仆从同吃同住，这种荣耀可是别人求而不得的。

明明吃穿不愁，地位也在沐府中极高，可是还是免不了人后被人称呼“野种”，“小杂种”的辱骂，虽然我基本都事后清算过了吧，可心中难免会感觉难受。

也因此长大的过程中总是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为什么别人都有父母，我的父母是谁？他们去哪儿了？

以及···为什么是我？

沐府从来不缺人，可是为什么会是我这个孩子享受了这么好的待遇，而不是别人？

如果没有这么强烈的好奇心的话，如果我没有想这么多的话，人生轨迹可能就会完全不同了吧。

可是世上没有如果，我终究还是选择了追查到底。

当我询问其他仆人时，他们都是一副茫然，完全不知道的神情。

当我询问大管家时，他只是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神情，随口搪塞了几句话，很遗憾没能骗到我反而让我更加好奇。

最后当我终于找机会询问家主的时候，家主只是说了句是我父亲有大功，是他对不起我父亲，可是具体是什么事情，他没说，只是让我不要问了。

这种一反常态反应更是告诉了我这其中必然不能在什么隐情。

当家主知道我探查这件事后应该是对其他人下达了不许透露的命令，我接下来不论在问谁都不肯跟我说一点与这件事有关的事情。

原本到这时都没有任何头绪我都打算放弃了，可是天无绝人之路，最后还是让我在别人酒后闲谈时找到了线索。

“听说那个野小子最近一直在找自己的爹娘？”

“哈哈哈哈，他这就是吃多了找罪受，找到他爹娘又怎样？能比现在过得好？老子早就看他不爽了，明明是个下人的野种，怎么就那么受老爷看中！”

“你不想活了！管家都说了这事不准往外说！”

“怕啥？老子在这辛辛苦苦做工几十年都不如那小野种，@￥#大不了老子不干了，老子就真不信管家他们会因为这个死了爹疯了娘的小野种处罚我！”

“哎，谁说不是呢，明明还是个偷了人的下人，怎么就这么受老爷宠爱，还有那疯婆娘，居然还活着呢，听说就养在后院偏宅里，锁起来不让见人。”

“嘿，要我说，老爷就还是太心软，当时应该听老夫人的将他们一家三口都弄死才对！”

“哈哈哈，那说不准如今那小野种的位置就是咱们的了。”

“谁说不是呢！来来来，继续喝···”

······

那应该是我第一次获得对父母的印象，并不是一个美好的感觉，一个仆从私通了丫鬟导致了我的诞生，作为从小把忠诚主家当成使命的我怎么可能认同？

心中多少有些失望，但即使如此我还是想见一见这个未曾蒙面的“娘亲”，这毕竟是我在世上仅剩的亲人了。

身份是个不错的掩饰，身为少爷的贴身仆从很多事情都方便我去做，终于过了很久我做好安排偷偷地去见了她。

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双目无神，脸上皱纹堆积，嘴中含糊不清的念叨着什么，整个屋子中弥漫着呛人的臭味。

‘这就是我的娘么？’

没有什么令人感动的母子相逢或者血脉至亲的相连感觉，我只是平静的看着那个女人，脑海中浮现出这么一句话而已。

其实蛮可笑的，我付出这么久的努力得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结果，一个背主的丫鬟而已。

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她却开口说话了：“孩子···是你么？”

声音嘶哑，却透露出丝丝期盼。

听到这声音我向外迈出的脚步停住了，鬼使神差的留了下来，打算听听她究竟要说些什么，是要我放了她么？

然而她并没有那么做，只是看着我，看着看着就哭了起来。

“好像···真的好像···孩子啊···我的孩子啊···”

她疯狂哭着，我平静看着，却终是无动于衷。

可是她接下来说的话，却颠覆了我的认知，在她的口中，我听到了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我父亲姓齐，世代给沐家为仆，由于忠实可靠加上年龄相近，被安排在了当初的大少爷也就是当今家主身边当个贴身仆从，也就是我现在的位置。

作为和家主一起长大的贴身仆从他可谓是尽职尽责，不仅生活中安排的井井有条，在账房管事、处理人际关系上也是十分到位，更是有几次在危难中奋不顾身保护家主。

如果一切顺利不出意外的，当家主开始掌家之后，他会是沐府大管家的位置，协助总理家族大小事务，仅在家主一人之下。

不过意外还是出现了，那就是我娘。

她对我爹早已芳心暗许，更是与我爹情投意合，但是大家族有大家族的规矩，她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嫁娶早已不由自己做主。

原本凭借我爹的身份和能力迎娶到我娘也并不难，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所以两人都觉得两人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情到深处就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做了露水鸳鸯。

可是事情的发展却并不如人意，有两件事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一个是家主看上我娘了，希望老夫人将我娘给他当侍妾；

另一个···就是我娘怀了我。

这两个其实但凡只发生一个，都不会有这场悲剧的诞生。

如果我娘没怀上我，凭借我爹娘对沐家的忠诚，一定会斩断情丝接受这样的安排；

如果家主没向老夫人提出侍妾的事情，我娘怀了我我爹认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凭借他多年的出色表现顶多就是大惩小戒，敲打敲打一番也就罢了。

但是这两件事就偏偏同时发生了。

结局就是我爹因为触怒主家威严被活生生打死，我娘因为有了身孕在我爹死前的求情下暂免身死，落得一个囚禁的下场，最后变得疯疯癫癫的。

断断续续给我讲完这些事时我完全难以置信，不论是平常和蔼可亲的家主还是威严看重家规的老夫人所扮演的角色都是我未曾见过的。

而我娘也仅仅清醒了那么一阵又变得疯癫的样子。

在最后她也不是让我对沐家复仇，而是交代我不是沐家对不起他们，而是他们对不起沐家，叫我好好干，不要记恨沐家。

当我娘将我抱在怀里诉说这句话时，我只剩下了一种感觉——好温暖。

原来我也是有爹有娘，是被他们疼爱着的啊。

既然如此，身为人子又怎能不尽孝，至少要将我娘从这里解救出来。

方法应该也是有，家主一般不过问后院的事情，都是老夫人在负责管理，想要将她放出来一定需要老夫人的首肯才行。

老夫人是个严格遵守家规的人，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爹娘也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以我多年为沐家尽职尽忠的功劳，提个这样尽孝的要求应该不难，只要挑个喜庆的时候提出来多半就能通过，其他时候不一定能说服老夫人。

我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却终究没能等来那一天，事情很快急转而下。

沐家在东边的生意突然出了问题，老爷必须马上赶过去处理，可能需要在那边待上很长时间。

这本来与我没什么关系的，毕竟我的职责只是陪伴少爷您而已，但是您突然想去东边玩耍，便提出也跟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