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金条(1 / 2)

童锐立刻赶到慈善院去找弟弟。

慈善院收容的大都是失去父母的孩子,孩子多,工作人员少,院内浓重的尿骚味呛得童锐睁不开眼。

工作人员没有在皱巴巴的登记册上找到童蒙的名字。

一个护理员回忆说半个月前院里确实接收过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他从被送来就一直发高烧,人始终昏昏沉沉地,所以登记册上没有他的名字,院里也没有消炎药,那孩子一直靠吊瓶里的生理盐水和维生素维持着生命。

宜兴被轰炸的第七天,城里开始闹瘟疫,凡有高烧、咳血、呕吐等症状的人都被关在了一个化工厂仓库进行单独治疗。

当时的宜兴城哀鸿遍野,没有被炸毁的医院走廊里伤者挤得连落脚处都没有,药品更是奇缺。

因此所谓的单独治疗,等于是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轰炸后的第十天,来了几辆军车,把仓库里的人全部拉走了。

童锐来时罗玉生让他带了三名士兵,遇事好有人助力。

他自小在宜兴长大,就带着士兵去了仓库,仓库里现在住着几十个流离失所的难民、一个个形容枯槁,双目失神。

跪在城外的万人冢前,童锐迷茫了。

这个万人冢,是以前的天坑,儿时童锐和几个小伙伴跑来玩过。

他们用绳子绑着一块石头下去探过天坑的深度,坑深十五米。

因为去天坑玩,几个孩子回去都被家长打得屁股两天不敢挨凳子。

可是现在,天坑被填平了。

没有人力和工具去掩埋堆积如山的尸体,死难者都被葬入了天坑。

想着慈祥的爷爷奶奶,最疼爱自己的爸爸妈妈就被深埋这个天坑里;

而幸存的弟弟生死不知,童锐只觉得心口疼得厉害,他蜷缩起身体,直至喷出一大口鲜血,疼痛感才略微减轻了些。

他,再也没有家了。

童锐是被士兵们轮流背着送进了医院,他一连高烧了两天两夜。

退烧后,带着士兵归队了。

拉走城郊仓库疑似瘟疫患者的是日军军车。

日军的大轰炸引起了民众的抗议,加之红十字的干涉,日军没敢把车上的病人全部活埋,而是假惺惺地送到了位于黄州的战地医院。

据说绝大多数送到战地医院的病患由于得到治疗都康复了。

回到部队后,童锐把全家福照片翻拍冲洗了十几张,分发给各地的战友,请他们帮忙寻找童蒙。

罗玉生也多次派出手下去宜兴、黄州寻找童蒙。

时间转瞬而逝,童蒙失踪已经三年了。

也就在那年的一月,罗玉生奉命率部阻击日军,他用一个旅仅存活一百五十四人的惨烈代价,令大部队得以喘息,从而调整并扭转战机,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也就是那场战斗后,他和童锐一别就是六年,六年中两人虽书信、电话不断,但相隔千里,期间竟一面难见。

那场战斗后,罗玉生成了跛子,一条瘸腿换了个少将师长。

他一直在等机会脱离战斗部队,跻身于官场中继续博弈。

童锐虽然只是个上校,但是当年他以牺牲自己把敌人引开,保护一百五十三名战友的壮举可是亲得校长执笔为其书写过“剑胆”二字的。

所以罗玉生高调渲染他和童锐的生死袍泽之情,为他转任宜兴站长助力不少。

来宜兴时,罗玉生可不是单枪匹马,他从旧部带来了三个人:魏海、梁三强和罗林。

在宜兴一站稳脚,他就开始频繁联系童锐,让他尽快离开权力中心的是是非非。

光环之下的童锐若是草包一个,估计高层们还容得下他,偏偏他又是那样一个干练果决,要枪法有枪法,要谋略有谋略的文武全才。

盛誉之下的童锐若是花花公子一个,估计高层们也能忍,偏偏他又是那样一个高洁得仿似不是人间烟火的苦行僧。

这样的人,还有出入决策者府邸的机会,如何有他的容身之地?

因此近两年童锐自觉在总务处举步维艰,因被排挤而回宜兴,也是理由之一。

最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党在宜兴的核心层没有潜入人员,要求他深潜,等待唤醒。

被偷走的绿挎包里装的,是童蒙的玩具,每次出门他会选择带其中一个玩具外出。

现在,他头抵着墙不言不语纹丝不动。

来接他们的司机为难地站在门口,不停地搓着自己的大手。

“你的宝贝都在罗大哥家里,不信你去看。”说这话,童锐只有五分把握。

显然童蒙不信他的话,泥塑木雕般。

罗林他们这是第一次见童蒙发病,除了目瞪口呆,也都束手无策。

“你若还这样,我就去找幺妈了!”这是童锐的杀手锏。

听到幺妈这两个字,童蒙转过脸,很认真地说:“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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