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近乡情更怯（2 / 2）

当飞机关闭舱门，收到塔台允许起飞的回复时，江琢如跌坐到地板上，乘务长过来扶起她，安排她坐到角落的位置，她想扣上安全带，手一直抖，扣了几次都没成功，旁边的空乘帮她扣上，她挤出一个微笑，算是感谢，她仰头靠在座椅上，咬着嘴唇，看向悬窗外，紧紧攥着胸口的衣服。空乘询问她是否不舒服，她摇头。

飞机飞行平稳后，乘务长送来一杯热牛奶，并周到地询问江琢如想吃什么？她依旧摇头，只是笑笑报以感谢。盯着悬窗外一成不变的云海，江琢如不知不觉地昏睡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是好几个小时后。

江琢如突然想起什么，四处搜寻无果后，她跑去问空姐是否看到她的帆布挎包，空姐面露难色，支支吾吾说没看见，她也没有为难空姐，径直去找裴松之。裴松之在用餐，见她过来，既没有打招呼，也没有招呼她用餐，江琢如也没有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还给我。”

“什么？”

“我的挎包。”

裴松之头也没抬，说：“裴氏冒着这么大风险，送你出境回国，你不该有所表示吗？要你一个挎包，一个玩偶，不算过分吧。”

江琢如考虑一瞬，“不过分，开个价，我还你钱，东西还我。”

裴松之抬起头，问：“包里只有一个玩偶，难道玩偶有什么不同？你被特别部门追着满世界躲藏，和玩偶有关？”

江琢如冷冷地说：“胡叔没告诉你，少打听，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你和胡建什么关系？他为什么拼死护着你？”

“女儿。”

裴松之慵懒地倚在沙发靠背上，修长的腿交叠在另一条腿上，“小姑娘，看你的发育情况，不会超过十五岁。胡建何时有了这么大的女儿，你诓我？”

江琢如的脸腾一下红了，她握紧拳头，“你混账。”她没再和眼前的废柴公子哥多言，转身就走。

裴松之追问：“胡建到底是你什么人？”

江琢如边走边说：“大叔，我说的你不信，何必追问。”

裴松之自嘲地笑笑，喃喃自语：“大叔？”他盯着餐桌上玻璃杯出神，不知在想什么，过了良久，直到餐食凉透了，乘务长过来询问是否要撤掉餐食，他点头，交代乘务长将挎包和玩偶交还给小姑娘，过一会又嘱咐下飞机前再交还。

十几个小时后，飞机飞入中国领空，江琢如长长舒了口气。乘务长特意过来将挎包和玩偶还给她，江琢如诧异地问：“大叔，想通了？”

乘务长手掩唇畔，含笑地说：“想通了，还给你。”

江琢如接过，说：“谢谢。”

“我想他更愿意听你亲口道谢。”

“当然。”江琢如想想，试探着问：“您能借我些钱吗？我打借条给您，一定归还。”

乘务长说：“我从不向人借钱，也不借钱给人。你倒是可以试试找那位。”她指指裴松之的卧房，“大叔。也许他愿意借给你。”

江琢如翻了白眼，“不像个好主意。”

乘务长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随意又不失礼貌地说：“飞机快降落了，请系好安全带，希望您满意此次航行和我们的服务。”

江琢如说：“给您添麻烦了。”

她摩挲着挎包和葫芦娃玩偶，有点想哭，生生忍住，不知道此刻老胡、小方身在何处，老师和方教授能否顺利过关？

为了飞行安全，不被追踪到，乘务长禁止她使用机载电子设备，自己的所有电子设备都被老胡扣下了，现在身无分文，下一步她该怎么办？怎样才能将老师视为生命的东西安全送回研究所？该怎样联络离自己最近的大哥？

随着飞机降落的颠簸，她拉回思绪，紧握胸口的玉佩，祈祷大哥没有出任务，她心里默念：外婆，对不起，我要当掉玉佩，联系上大哥，我马上赎回来。外婆，保佑我，顺利联络到大哥，顺利将东西送回研究所。”

飞机还没停稳，摆渡车、地勤车、警车、白色越野车已经候在停机坪旁。机长发现情况异常，通知乘务长，乘务长急忙把异常的情况告诉裴松之，他露出一丝诧异，但很快恢复平静，他胳膊肘撑在沙发扶手上，双手交叉，凝思片刻，说：“按照塔台指令做，尽量避免发生冲突，看看情况再说。但不能轻易把人交出去。”

舷梯放下后，两名身着机场制服的工作人员登机查验身份，他们身后还跟着两名警察两名军官，核验到江琢如时，机场地勤人员交换一下眼神，跟警察耳语几句，警察拿过王佳丽的护照，对照了一下，“王佳丽，请跟我们走一趟。”

裴松之挡在江琢如面前，“她必须等家人来接，或者单位派人来接。”

女军官从口袋里掏出黑色丝绒盒子，递给江琢如，“吊坠的主人委托我来接你。”

江琢如打开盒子，看了一眼红色吊坠，说：“我要见魏芷生。”

女军官说：“十天前，我已经去看过伯母伯父了。”

一番没头没脑的对话把在场人搞蒙了。江琢如把丝绒盒子收到斜挎包里，拿出葫芦娃，放到桌上，看向裴松之，说：“大叔，谢谢你，玩偶送给你。”

裴松之探寻地看着她，“你可以选择等你家人来。”

女军官伸出手，“感谢您护送她回来。”

裴松之浅浅地握了一下女军官的指尖。

江琢如跟着女军官刚走下舷梯，一辆迷彩越野车呼啸而来，女军官机警地把江琢如拽到身后，看清车牌后，她嘀咕道：“急性子。”

穿着迷彩服的男人从车上跃下，朝舷梯跑来，江琢如也一路奔过去，扑进男子怀里，放声大哭，男子身形强壮，比江琢如高出不止两个头，男子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脊安慰。裴松之站在机舱口，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盯着军牌车凝思一瞬，缓缓走下舷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