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桎梏 20（2 / 2）

今天和往常没什么不同，阿列克谢依旧围着她嗡嗡地说着话，瑟琳娜偶尔否定上几句，大部分时间都静静听着他说，她视线看向前方，但每句话她其实都认真地听着。

他们要回夜之城，这是两人从一开始就定下的战略计划。 他们白天在夜之城游荡，补充物资，晚上则在城外的荒原过夜，第二天一早又回去，每天都上演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阿列克谢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是她英姿飒爽地将落水狗般的自己从那个夜晚救出，还是她不知疲倦地陪伴他在生生死死的界限游走？亦或者是她用温热的胸膛温暖自己每个夜晚的时刻？

阿列克谢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在看见瑟琳娜时，体温会上升0.2c。

他看过一部老式的《巴黎野玫瑰》，里面有句话让他印象深刻——我遇到过很多人。有人让我发烧，我以为那是爱情，结果烧坏了所有。有人让我发冷，从此消失在生命里。有人让我觉得温暖，但仅仅是温暖而已。只有你，让我的体温上升0.2c。

瑟琳娜是他贫瘠人生中的玫瑰。

从没有人对他这样好过，从没有人。

他不在乎她仿生人的身份。

早在本世纪初，就已经有人开始和纸片人结婚，那时的人甚至都没办法触摸到虚拟对象，依然爱得如火如荼无法自拔。

而他的瑟琳娜会给他温暖的拥抱，冷冰冰却别有趣味的回答，可可爱爱的拒绝。

这么一想，就连这些时日也变得不那么难过，以前的日子好像假的一样，想起了在夜之城为了一日三餐和房租奔波的时候，又觉得现在的日子像假的一样。

谁也不知道这些机械仆群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像是一个个从地里长出来的终结者，费尽心思不择手段地想要干掉他。

如果没有瑟琳娜，他这短暂的一生早早就划上句号了。

英雄救美的桥段早就不吃香了，美女救英雄倒是蛮符合这个荒谬的时代。

阿列克谢跳过一个又一个的广告牌，在这小巷里犹如一只穿梭的雨燕，这里仍是上世纪的老式建筑，破旧的筒楼，灰蒙蒙的篷布，暗红色的电子灯笼，犹如土蛇般横贯着街道的数据电缆。

瑟琳娜在和机械仆群战斗，谁也不知道这台老式的家用仿生人是怎么有如此强力的战斗力，对手的一切动作都在她凌厉攻势下显得孱弱。

泰瑞尔公司的生产线恐怕还承担着制造人形高达的任务。

阿列克谢仍是不顾一切地逃跑着，他知道，只要自己逃得越快，那么瑟琳娜就越安全。

机械仆群锁定着他，只要它们探测不到他的讯号，它们就会停止战斗，像指令中止的机器一样离开这片区域，它们不会对瑟琳娜产生任何攻击想法，一切程序之外的动作都是多余的。

阿列克谢估摸着距离差不多够了，便停下脚步，钻入一栋四面漏风的老式筒楼，等待着瑟琳娜找到他。

岁月让水泥楼梯上略有缺角，护栏上的尘土已经积攒成黑泥，墙壁上印满了开锁和疏通下水道的小广告，转角处一辆自行车停放了太久已经生锈，头顶上昏暗的灯泡不时闪烁。

阿列克谢轻车熟路地私闯民宅，甚至用不着扳动满是灰尘的把手，脆弱的合金门在时间的侵蚀下早已不堪重负，轻轻一碰便轰然倒下，在阳光下溅起大片尘埃，房间里满是蛛网，沙发凹陷了一个大坑，玻璃茶几蒙上一层黑色的污渍，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角落的青苔上。

他安静地屏住呼吸，这地方除了脏乱一点，作为临时过渡点，实在再完美不过，这里没有任何网络，一切都停留在几十年前没有天网的光阴里。

当瑟琳娜找到阿列克谢时，他正如获珍宝地捧着一个盒子。

见到瑟琳娜，他的第一句话是，“我知道现在情况紧急，机械仆群在追杀着我们，我们也许下一秒就会被发现，然后被扫成筛子，但是.....”

“但是，请让我为你隆重介绍，本世纪初最好的浪漫电影——《爱乐之城》！”

阿列克谢兴奋地手舞足蹈，“真的，你真的应该看看这部电影，它会告诉你，人类的爱究竟是什么模样。”

“我不太懂电影。”

“没关系，艺术会超越思维的桎梏，哪怕你什么都不懂，你也能感受到那种触动。”

“我们最多只能待一个小时。”

“我们可以明天来看下半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