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海拉 18（2 / 2）

叶翔忽地问道：“既然你说一切都是按照等价交换的规则，那你为什么在我们签订契约之前，帮我杀了刻耳柏洛斯？我什么也没付出啊？”

“你承载着我，就已经付出命运的代价了，只是你还不知道。”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人生覆水难收，命运本就如此。”海拉说完这句话后再没有回应他，任凭他怎么叫喊，她就像惊鸿一瞥的幻觉般渺无音信。

叶翔躺在病床上，什么也不去想，等待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自从来到诸神舞台，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放松下来。

他过去的身份在这一刻从身上松脱了，上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他高考结束，独自走到公寓的楼顶。

那天他一个人去了楼顶，一个人躺在铝合金包裹的广告牌上发呆，不再是班级里游离的边缘人，不再是面临升学压力的学生，也不再是前方道路迷茫的loser，只是一个“自我”，那时候他看着天上的云层，也曾有那么一瞬想过，云层中会不会有无忧无虑的天国？可以远离地上的一切苦难和不幸？

他不知道天国是否存在，但现在，一条能够掌握命运的道路终于朝他露出路牌一角。

一小时很短，但对于他来说，这一会的小憩足以短暂地抚慰心灵。

当他拄着拐杖摇摇晃晃地走出医院时，正好夜幕降临。

这是夜之城最美的时刻，雨水轻柔，霓虹摇曳，虽说这座城市白日里金钱如流水，夜晚地下拳场里的贫民为了明天而打得你死我活，可夜之城永远是座流动着的城市，原体塔直入云霄，科技寡头总裁的青铜塑像环绕四周，野狼酒吧的西班牙音乐将时间重新拨回过去，谁都可以点一杯快乐骷髅头，在红色的霓虹灯里，摇晃着胯骨轴。上城区穿着高跟鞋的女孩们毫不吝啬于将自己纤长美好的线条展示出来，下层街区里错综复杂的电缆管线绵延如银色的长龙。点一杯龙舌兰，配上一块银手肋排，走出酒吧后你可以轻易爱上任何一个人，不需要为任何人负责，感官刺激会在一瞬间让你忘记思考义肢是否拥有灵魂。

“真美啊！”叶翔慢慢地感叹道。

等了一会，海拉并没有如《浮士德》中的魔鬼般跳出来收走他的灵魂。

叶翔这才走上街道，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走起来都像是踩着荆棘，全身零件像老式公路片里那台破旧的老爷车，每一步都要发出呻吟。

劫后余生与意外之喜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地面的积水反射着人造霓虹，投影广告中的巨型舞女踩着优美的芭蕾《天鹅湖》，悬浮飞车划过城市的天际线，枪声，电流断路声，酒吧里的朋克音乐，世界流光溢彩，满是喧嚣。

叶翔转过街角又走了一会，此刻才发现长街上其实一个人影都没有，他们大抵是围着小巷里的斗殴吹着口哨，夜之城很少会有这样一条寂静的街道，一切空空荡荡，像是断成两半的电路

芯片，脉冲信号顺着线路到这，又原路返回。

孤独感再次袭来，他似乎一直在空无一人的世界里兜兜转转，任大雨将城市倾倒，一直陪伴着他的只有水中的倒影。

他和那些赛博疯子没什么区别，无非他是清醒地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宿命的沉沦。

世界那么美丽，那么残酷，似乎只有孩子才能听见童话，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在时间的催促下不断朝前走，他可以回头，但只能看着，再没有任何原路返回的途径。

遥远的歌声传来，像是世界的低语。

“so, get away

所以那就离开吧

another way to feel what you didn't want yourself to know

只为让自己不愿了解真相

a yourself go

放任你自己走吧

you know you didn't lose your self-trol

你深知你并未失去自制力

let's start at the rainbow

让我们于彩虹之上开始

turn away

拒绝内心纷扰

another way to be where you didn't want yourself to go

只为让自己不愿继续前行

let yourself go

放任你自己走吧

is that a promise

这是否等于妥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