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鼠耳(1 / 2)

  七宝心下却是五味杂陈。谢春熙自来鬼马得很,少女 心事,想一出是一出的,从前因为家境特殊,没什么同龄女伴可以作耍,只身边几个周全的丫头贴身跟着,却又嫌她们傻笨无趣。谢觐中怕她孤单,特为她寻了一只“乌云踏雪”,那只小黑猫窜上跳下的,甚得她喜欢,就是实在太趾高气昂了些,不时地溜去街市上偷腥,叫姑娘们一顿好找。有一次,真怎么也找不到了,谢春熙哭得气喘,大动干戈,将谢家宅子翻了个底朝天,那小黑猫后来倒是自己回来了,宅里上上下下都出了一口长气,跟吉星回照了似的。是日,几个小丫头按例去厨房领了鱼干,去小姐房里喂那踏雪,却怎么也唤它不醒,方知它死了,其中一个丫头吓得直接投了井,余下的人也知大难临头,均跪在那猫儿旁,像跪自己的衣食父母,直到谢春熙终于从外头回来,疑惑地问:“傻子们,这是怎么了?我正要叫人将它剥了皮,做一副标本置在案前,你们谁会这个?要顶仔细的!”自此,乌云那四只雪白的爪子再也不曾染过半分尘埃。某日谢觐中问起,谢春熙只道:“不好么爹爹?这样它就永远陪在春熙身边了。”

  谢春熙见七宝蹙眉不语,以为是先前弄恼了她,便拉过她缠着帕子的手,楚楚可怜道:“姐姐,你可是怨我了?”

  “怎么会?”七宝回过神,反握住她的手,又去拢她额前的碎发,柔声道:“不碍事的,七宝知道,小姐心里念着老楼主。”

  谢春熙突然用了好大的力气,紧紧地抱住了她,撞得她踉跄了一下。

  七宝侧眼看了看那口棺,心下恻然,便用脸去贴她的脑袋,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不一会儿,胸前就有温热的泪。

  谢春熙将头埋得更深,嗫嚅道:“七宝,从,从此我,真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第四章 、鼠耳

  都说病去如抽丝,丧白之事更甚,一直到清明过后,谢老楼主这事儿才总算过去了,七宝终于得空去了西二街的果子铺,正是晌午,人不很多,只巷口几个饭饱的小娃娃在互相地踩着影子。

  她照例提了个三层屉格的檀木食盒,衣裙曳曳,扬起青石板上的浮尘,在懒而毕竟强的日头下,空气都流光溢彩起来,正如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远远地,见着铺子前忙活的身影,她就唤:“四喜!”

  “哎!七宝姐姐!”四喜正炊粿儿,见了她,也很欢喜,他约莫十六七的年纪,个子不很高,还在长身体,一笑起来,三角眼便眯成了两道缝儿,憨直讨喜,人如其名。

  “我今早做了红桃和白瓷,全卖出去了,哦,红桃还剩几个,甜粿也有的,就是还得多蒸一会儿,姐姐要是不急,就坐下来等一等。”

  红桃是红曲发酵染色而成的粿子,里头包的是糯米和豆子,因为颜色漂亮,常用来拜神、拜祖宗;白瓷的馅儿并无差别,只是不加红曲粉;甜粿呢,无他,单单是糯米,口味也更甜些。

  “不急!”七宝笑着,将食盒往铺里的矮桌上一放,自去掀了热腾腾的蒸屉,吸了一大口糯米香气,便要下手去戳。

  “哎!仔细烫着!”四喜忙拂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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