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撤退（2 / 2）

大火及其带来的损失让这台由人构成的掠夺机器没法再向先前那样高效运转，蛮兵已无法吃下更多的利益。高速蔓延的大火把整条街都变成了烤炉，长毛大马已经无法控制，众蛮兵的忍耐力也已到了极限。

“(继续往西走，加快速度！回家了！)”首领当机立断，带上已经得到的一切先向西撤退。

被极速蔓延的大火打乱步伐的时候，蛮兵们除了掳到壮年男女村民四五十人之外，抢到的粮食更是装满了足足五辆马车。数量之多、重量之大，远远超出了本地农民瘦马的运货能力。任由车夫怎么驱赶，都只能以极缓慢的步伐向前走动。

更难以控制的是那四五十村民。靠两腿走路的村民本就走得慢，手脚又被绳索束缚着，有些人还在刚才的混乱中受了伤，前进的速度比马车还要缓慢。

蛮兵们只是无力再行劫掠，绝对的力量差异让他们仍然牢固地控制着被掠来的人和物。首领同沙陀若望骑马走在前面。中间的是五辆装粮的马车，每辆马车旁都有一骑马的蛮兵，本地人车夫只得听他号令。拖后的是奴隶，四个蛮兵站在人群四周，控制着人群就像经验老到的牧民控制着羊群。

但任由蛮兵使出浑身解数来催促。瘦马与村民就是无法赶上蛮兵胯下长毛大马的速度，蛮兵的残暴手段此刻毫无用处。

“(首领，这个速度恐怕不行，)”沙陀若望注意到蛮族人马已经被拉成了相互分离的三个部分，向首领提议道。

还不等沙陀若望说完原本想说的话，顿觉脸上火辣辣的疼，片刻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是被身旁的首领打了一鞭。恰似他在雪原上打了那年轻士卒的一鞭，他的一侧眼球也立刻充血红肿。

“(再敢僭越，就不是这么轻了。)”向沙陀若望说毕后，蛮兵首领转过头。此时他没穿袍子，不必调转马头便能看到后面的情形。他向拖后的部分蛮兵指示道：

“(奴隶丢下，马车换马！)”再转向沙陀若望，向他指示道：“(去传我的指示，他们可能听不到。)”

不等沙陀若望的反应，首领抽了身下的长毛大马一鞭，加快了速度，率先往西方去了。

沙陀若望对自己处境的变化感到一阵恍惚，但他没有多想，这是他多年侍奉李莽忠养成的习惯。他选择立即调转马头向众蛮兵传达首领的指示：

“(奴隶丢下，马车换马！)”控制着人群的四个蛮兵听清了命令，立即将手中绑着众村民的绳索丢掉，赶到马车附近。众蛮兵威逼着车夫将不堪用的瘦马从马车上解下，换了北方来的长毛大马拉车。

但那长毛大马长的过高，与马车并不匹配，马车向后翻去，眼看着就要把粮食都倒出来，失了马的蛮兵一起跳上车，才堪堪维持平衡。原本装在车上的粮食已经倒出去一大半。但已经顾不上那么多，坐稳了身形的蛮兵再度威逼车夫赶马，向西方极速前进。

虽然丢掉了几乎全部的奴隶与大部分粮食，但这实打实地加快了他们的速度，终于在大火封锁了北向通往木桥的那条大路之前，众蛮兵成功地转了过弯，一路通过了木桥，向北方开去了。没有人发现，桥下河流的远处，有几个若隐若现的人头。

在他们身后的，是已经不可收拾、即将蔓延到整个宁余乡的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