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背叛（1 / 2）

沙陀若望很快在东边农田里赶上了众蛮族兵。此刻他们已摘掉了袍子，但众人仍旧骑在马匹上，将袍子堆在身后，与刚刚赶到的沙陀若望姿势类似。

蛮族众兵再次以首领为中心，围城一个向西面敞开的半圆形阵势。不过，这一次的半圆并不是战斗状态，坐在马背上的众人皆面目清晰，显示出一种扎扎实实的友善，这是在迎接沙陀若望的到来。

接近半圆形包围圈时，沙陀若望身下的马匹放缓了脚步。众蛮兵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意，再次念诵起古怪的话语。语速同样越来越快，但身在其中的人没有感到大雪纷飞的寒冷，反而是一种冷冽的清爽感，仿佛置身湛蓝的天空下。

“የጠፋበግ፣ውድየሀገሬሰው።

በቀጠሮውጊዜወደቤትህትመለሳለህ።

ወደእናትእናወደእግዚአብሔርተመለሱ።

ወደእጣፈንታህሂድ።”

古怪的诵词渐渐变得熟悉，沙陀若望发现自己能完全理解其内容，紧接着更是能跟上众蛮族的吟唱。声音像是不受自己控制的精灵，从喉咙中窜出，沙陀若望不由自主地加入吟唱，几乎忘记了自我。

沙陀若望从未做过如此奇幻的梦。当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在身处一位白色巨人的脖颈处，向下他能清晰的看到巨人的身体，那么头顶上的巨大平面，便是巨人长满胡须的下巴。

再向左右望去，沙陀若望见到一张张紧密贴合的人脸。这令他大惊失色，慌忙找寻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虽然能感受到四肢的存在，但无法完全无法使用他。

“(若望，乱动什么！我们在往前走！)”

这巨人原是他自己，沙陀若望感到心里有一种冲动，顺着这种冲动去迈开脚步、挥动手臂，便是与巨人一致的行动。同时，这巨人又不是他自己，周围这些人脸也是一个个具体的人，自己的行动必须与众人一致，才能与巨人一致。

“(老兄，我们要往哪里去？)”沙陀若望向旁边一张脸提问。

“(往前去！)”那人脸迅速回答，又像是没有回答。

“(我们这是在哪里？)”

“(在雪原上！)”

得不到什么有意义的回答，沙陀若望重新观察其巨人的身躯。当沙陀若望再次向上看去，原来那平面上密集分布的黑点不是胡须，而是一张张紧密排列的人脸，背后都是一个个具体的人。

无论沙陀若望看向那里，无论是巨人的手、脚、肩膀还是其他部位，裸露的皮肤皆是由密密麻麻的人脸组成。沙陀若望十分清楚，这些人都是自己的同胞，所以他并不害怕。

数不清的人构成了巨人的庞大身体。洁白的雪原一望无际，整个天空呈现一种毫无瑕疵的湛蓝色，怎么也找不到太阳在哪。不知道从哪里照出的光芒把整个世界照亮。天地之间，只有一个由人脸构成的巨人在前进着，没有人知道这巨人要往哪里去，要走到什么时候。

沙陀若望从这场集体大梦中醒来时，宁余乡的大火已经被众人扑灭。远处的天空翻起一点点鱼肚白，这是天快亮了。周遭的天地、民房与较远一些的山丘都还在原地。

“(见到神了吗？)”听到首领的询问，沙陀若望才将注意力拉回到自身。沙陀若望发现自己已在不知不觉间来到首领的身旁，构成了半圆阵型的一部分。身体被温热湿软的皮子包裹着，身手就能触碰到一把把武器，随时可以使用，原来沙陀若望已经钻进了马背上的袍子里。

“(摘了袍子吧，这儿热。)”首领再次说话，沙陀若望听了，双手将袍子一撑，从前方那条口子中钻出来。其他人也将袍子重新摘掉。

沙陀若望还穿着幽州军飞捷指挥使的铠甲，但已不再是幽州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