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吃肉（1 / 2）

第一只羊冻死在马车里的时候，继续北进的信心完全丧失，沙陀若望决定南返。

死羊怎么处理，或者说死羊怎么吃，是摆在他眼前的问题。冰天雪地里，将死羊拿出马车便会立即上冻，可以保存了慢慢吃，这是最实用的办法。但看着眼前疲惫、胆怯的精兵悍勇们，沙陀若望没有选择最实用的办法。

他也迫切地想要离开这白茫茫的雪世界。这片属于山神的禁域总是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虽然从未听说有活物在这一带活动，但他心底里总是有某种感觉，似掩藏在雪原后面的某种东西在看着他们，此前从未有人见过。

最诡异的是北山，横在北方的巨大山脉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越来越恐惧。要么是迷了路，要么是不知不觉地从北山绝壁留下的某个缝隙里穿了过去，走到了山的另一边。

后一种情况显然更为可怕，因为从未听说有人曾到过北山的另一侧。这就意味着没人知道这里有什么东西，这无疑是最可怕的。

死羊的出现为他提供了无可辩驳的理由，这就是他一直在等的时机。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幽州，巴不得明天就离开这死了人都用不着埋的鬼地方。

沙陀若望开口道：“等雪停了，架火烤羊！吃了这一顿，你们都给我拿出男儿的劲头来。明天启程回幽州，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再这样没精打采的。谁耽误了回去的脚程，谁就第一个死。”

众人还没来得及思考死羊意味着什么。沙陀若望突然宣布南返，众人都有点不知如何反应，只听得三三两两的交谈，一时间竟没一个人回飞捷指挥使的话。

老兵以一种手握真理的得意姿态看向那位年轻士卒，见到后者被包裹严实、只露出眼睛的脸上也是喜意，虽然一侧眼球因为挨了一鞭子的缘故而红肿着。

“哑巴了吗！”沙陀若望大声说。

“是！”众人虽然像受了惊的鸡群一样立刻齐刷刷地叫出声来，但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位瘦削的礼仪官。看来对吃祭品这件事，大家都心存顾虑。

“既然找不到山在哪儿，祭品也就没有意义了。都吃吧，吃了咱好回家。”礼仪官开口安抚，但努力压制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巨大恐惧，绝不能表现出来。此行的目的本就是安抚山神，现在祭祀的人非但没有把祭品献给山神，反而自己吃了祭品，后果怎么样他不敢想。

“明白了就继续原地歇息，雪一停，架火烤羊。”沙陀若望语气坚定，他是位出色的将领，最会安抚士气。

“是！”众人这次的回答整齐、有力，显然都在为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而开心。

“老弟，我说的没错吧？”老成士卒向年轻的那个说道。

“你是不是知道要挨这一鞭子，才让我喊的。”

“唉，别污蔑啊，我真不知道。不过多亏兄弟你受了点皮肉之苦，咱们才能早日回去，还有肉吃。”说着，老兵笑着行了个礼。

“别别，将军知道羊死了，怎么着也该回去。我就是被你给诓了，白挨一顿打。”

“都不明白啊老弟，那我就我给你解释解释。你喊上那么一嗓子，谁都知道羊死了，祭品没了，那他就骑虎难下，不回也得回了。明白了没，学着点儿！”

年轻士卒没再回话。因为老兵这番话确实听着有几分道理，便立刻结束了谈话，以免被这老油子再诓一次。

雪停的时候，众人劈柴的劈柴、生火的生火。没过多久就将羊肉烤的香气四溢，虽然缺少调料和配菜，但比起前几天赶路时啃的干粮，已经是金不换的顶级享受。

烤肉香拌着烧火产生的烟雾，轻轻柔柔地往天空中飘去，终于给雪白的世界带来了一丝不同的色彩。众人都放松下来，憧憬着一会儿的羊肉和明天的返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