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响(2 / 2)

首席似乎有点不耐烦了,但他想到阿方索也才刚毕业快一年,笑了笑继续说:“那么孝顺的孩子,如果没有这笔钱救父母,一定会哭的很大声吧。世上哪有什么非黑即白的道理。如果没有我们,她会先苦上几个月,这几个月她还要历尽世间磨难,你可以料想一个小姑娘在外工作会碰到什么,然后几个月后,她再亲手送走她母亲。”

首席没忘了加上他的黑色幽默。

“听!多好的故事!”

可阿方索被首席的黑色幽默震撼到了。

首席看了看阿方索,瞅了瞅他没什么要反驳的了,软化了语气继续说。

“我也同样敬仰这样的人,和他们在一起,我们就像下水道里的老鼠。”

“人格和地位并非同属,她是那么辛苦的活着,如此高傲。我贵为首席,如此肮脏卑劣。”

“可我们学校的教育方式,决定了我们注定该舍弃一些感性的东西。你也算身居高位,理应早就见过些以权谋私的。我都以为你习惯了呢。”

“请允许我再次自我介绍。同你一样,我是特瑞尔理工大学第76届的首席,优秀毕业生,毕业致辞者。”

“你的致辞我很喜欢。余生,尽是前路。”

阿方索默然,定定望着桌面。

“从现实一点的角度讲,一:动物实验很成功,我们确实是该到人体试验的部分了。”

首席掰着指头继续说:“二:我们这种试验什么性质?怎么可能找到自愿来送死的人?别讲什么犯人,伊比利亚早就废除了死刑,而且能待在伊比利亚监狱里的犯人,一个个都是政治犯,小日子过的比狱警都好。”

“三:他的母亲享受着伊比利亚顶尖,也是世上最顶尖的医疗资源,相信要不了几个月就能完全治好她母亲。”

“四:可能你想不到,她也没告诉你,是她的母亲逼迫她做出的选择。哦对,她也没告诉我,是我们的线人心疼她,花了十个铜板,向那个赌鬼父亲买了这个故事,感慨世事无常,才和我讲的。”

“五:这是目前最重要的一条,元首,甚至是伊比利亚帝国,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过两年可能会有一场战争。”

“他母亲怎么了?什么选择?”

首席歪着嘴,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她果然没告诉你,怎么对她的了解你还不如我呢?”

阿方索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终归是没说出口。

首席笑了笑,扶着桌子上的盆栽开始日常修剪叶子。这还是阿方索教会他的。

“她的父亲是赌徒,还债的时候通过某种渠道搭上了我们实验室的线,了解到我们需要受试者。他写了一张有我们联系方式的便签,:当天当着孩子的面和她母亲就这件事吵了一架,把便签放到了她母亲的床边。”

“那女孩每天都得去照料母亲。她母亲虽然行动不便,却也足够毁了这张纸条的,可偏偏一直没动。”

“有没有可能她的母亲不知道纸条什么的东西。或者干脆忘了这件事什么的。母亲怎么会害了孩子的?”

阿方索捻起一片首席剪掉的叶子,这片叶子干巴巴的,虽然仍在顽强活着,但显然撑不了几天了。

阿方索好像懂了些。

“这个问题问的很好,不要再问这么好的问题了。

“你不是不懂,你只是不愿相信。接着听便是,你在特瑞尔大学待久了,见过的多是达官贵人的子嗣,举手投足一言一行极尽优雅,没见过外面的野蛮人为了一车面包杀了半条街的人。”

“如果,母亲知道女儿要去,能不拦着吗,可偏偏是她母亲才是最终促成这件事的人。”

“小姑娘是想救这个家的,她十岁之前还在一个幸福的中产医生家庭,那是她最宝贵的回忆,也因此她从小就学会了唱歌跳舞和小提琴。”

“女儿第二天带着父亲来床前正式道别,说了一堆絮絮叨叨的话,就好像她才是母亲,在给临行的儿女讲在外怎么照顾自己。”

“可她母亲仍旧闭着眼,跌出了一串泪珠,却没有挽留。”

“羽唯小姐是个很棒的人,只是…向生活…低头了吗?”阿方索不知在问谁。

阿方索没有心情捻那片叶子了,任由它飘落到桌面上。

首席也摇了摇头:“法律限制着我们,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出格的事,但我们自有手段。”

“我们和她父亲的债主沟通了一下,沟通方式是债权转让。现在他的父亲在我们研究院另一个实验室,多提一句,那是个研究精神失常药品的实验室。”

“她的母亲还在我们研究院附属医院,享受着最好的治疗,我们尊重小女孩的意愿。”

首席也收拾起阿方索刚捻碎的叶子,还把剪下的枝叶都放到了手里。

“这片叶子没了,同一枝干上的叶子才能活的更好,不是吗?”

“拿剪子的人并不是我们。在很多时候,这就够了。”

首席看了一眼机械表,叹了叹气,把掌心的枝叶倒在门边的垃圾桶内。又拍干净了手心碎叶,离开了办公室。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阿方索一个人。

“费尔迪南首席,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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