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响(1 / 2)

为首的监督人员全程在角落里静默看着,最后在笔记本上打了个勾,自己念着,让副手写着:元首料事如神,实验确实有一定程度的波折,不过还没到影响实验的程度,每个研究人员都尽职尽责,受试者也表现很好,实验全程并无隐瞒欺骗现象。但是,考虑到该实验涉及较多技术和伦理难题,希望元首能够在接下来的项目中取消这一小类。

“督察大人,这样写会不会有些主观了?”

“能做的我们都做了,这件事到此也已尘埃落定。很遗憾,我们的职能只在督察,没有任何凌驾于机构之上的实权,我们没能力改变这件事。元首还有后手,消息是压不住的。我们只能委婉提些建议,让后面人少受些苦。”

……

第三次实验,本来阿方索是可以作为实验成员,在隔离墙外参与一些仪器操作的,后来上面却给他派了别的任务,不知为何,首席还下了个通知,只有各个部门的负责人有权参与这次实验,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阿方索全都知道。他也没有坚持去,也没有完成分给自己的任务,他就在门口短短三级台阶上安静坐着。

实验进行了十八个小时,里面的人都来来回回换了两班。

……

等首席再见他的时候,阿方索坐在一盆康乃馨旁边,抱着一个尸体不知道在想什么。

首席也跟着他在安静旁边坐了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琳姐也跟着走了出来。

琳姐递给阿方索一张卫生纸,除了有点皱,几乎跟新的一样。“这是小姑娘刚才要求交给你的,她说你能明白。”

阿方索静默看着,把头深深埋在机械肢体的怀中。

这是他们初遇时就留下的东西,并且,他已经猜到了后续。

“调一盆ph10的溶液来”阿方索低着头,没人能看见他的脸。

片刻后,琳姐那种一盆水过来了,阿方索亲自把纸放入水中。

在纸入水的那一刹那,白色的纸张染上一点蓝色,随后扩散开来。

他看着那蓝色散开,绘成一行娟秀的字体。

“爱你,岁岁年年。”

他仿佛能看见那个小姑娘坐在桌子前,用他的百里酚酞细细的描,偶尔,她会挽着发丝不自觉地浅笑。

对他来说,那些什么甜言蜜语,什么海誓山盟,他见得多。可这个句子,没有写多甜,也没有写多爱,偏偏写到了他心里。

……

等到阿方索眼泪都流干了,首席才出声。他拿着督察配合记录汇总的研究员写的实验报告,不带感情的念:“她的肢体强度可以让他一跃十米,可改造的加固脏器发生了亚急性排斥反应。”

“受试者被麻醉的很好,全程不会有任何痛苦,若说美中不足,就是再也醒不来了。”

阿方索亲自把她葬下,所有实验室的人都参与了,甚至还包括那几个督察。

第二天,琳姐又到了首席办公室,她对首席眨了眨眼:“一定要演完吗?”

首席点点头:“首先督察还在,其次吧,顺带给他上一课。”

特瑞尔理工大学草坪上的风打了个弯,在他心里吹。阿方索坐在实验区外的台阶上,定定望着头上的灯,闪得他眼睛疼。

除了阿方索,首席也同样理解每个首次来这里工作的人,他们或多或少都难以接受,这种因为自己实验失败而致人死亡的事情,对一个人的打击并不小,所以他平时也在一直坚持做思想工作。

“死亡报告已经出来了,是器官的免疫排斥,操作全程没有任何问题。”

“这次试验是有意义的。我们很快就会成功,而她也会挽救更多人的生命。”

“再者说,这种技术军用普及之后,也必然惠及民生,到时候,包括岩魔病在内的所有疾病将不攻自破。最后啊,这种东西本就是用于战争的,这边实验室多死一个人,战场少死个几万人、几十万人不在话下。”

首席说的话确实是很照顾他情绪的。毕竟在场一群研究人员,哪怕是医生,谁手上会没几十条人命?接着,画一个大饼,像所有优秀的老板那样。

直到首席第二天上班时,他刚到办公室,就看见个熟悉的身影。

首席抹了抹眼睛,诧异地看着桌上的辞呈,以及…桌子面前顶着俩黑眼圈的阿方索。

首席径自绕过阿方索,坐上办公桌后的转椅,双手交握放在桌上,等待阿方索的回答。

阿方索声音有些嘶哑,他不是一宿没睡,而是一宿没睡着。

“你知道这个孩子的身世吗?”

“她自愿参与实验,这也是我们给她的一个机会。”首席还想顺着这个话题接着说,笑了笑,没有继续。

“你愿意多了解一下的话,你就该知道她家里有一个病重的母亲。也许她并非自愿,她只是需要一点钱。”

“这就是我说的给她一个机会。这对我们的需求,对她的需求,都是优解。这世上两全其美的事已经不多了。而这,恰是其中之一。”

“那么孝顺的孩子不该折在这里,她本该有一个璀璨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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