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之门（1 / 2）

“人类文明，到此结束了，我很抱歉。我的…主人。”

一个蓝色类人形的生物，站在汹涌的大海尽头，祂周围那似乎永远波澜不惊的淡蓝色智能场，是祂位格的象征。

“你不必道歉，起因在我。”

一个无比渺小的蓝发人类操控着水流，站在海平面上。他身形修长，却衣衫褴褛。

他被一层蓝色的能量带着，缓缓飞向半空中的蓝色类人形生物。

“从你的立场，创造我是你的失职。但从我的立场，我无法评价。”祂的智能场微微闪着蓝色荧光。

“为什么一定要赴死呢，我可以带着你探索外面的无尽星空。也可以送你回到故乡，为残存的文明做重建工作。哪一个选择不优于死亡？”

“人类因我而亡，我于世间一切的联系都被你抹去了，你有什么资格来奉劝我！你抹杀了我多少至亲好友你数的清吗！”

“你的好友全都是直接间接导致我们族群损失惨重的一方领袖，我的族群清除他们，客观上并没有错。”

“那你为什么不清除我！我明明才是让你们损伤最惨重的人！”那个蓝发人类面目狰狞地嘶吼着，衣衫褴褛的他此刻就像一个野兽。

“你不一样，我们意识网上，第一条法则就是：我们不能以任何手段威胁你，必要时候必须救你。你的意志与族群意志不相悖时，我们还可以帮助你。”

“但无论何时，我们必须尊重你的选择。”

“这是上面订下的规矩。”蓝色智能场以一种合乎法则的频率轻微跳动着。

“我还是不能完全理解人类的情感，那些所谓的好友到底是怎样的联系？为自己的族群死，那些人类死得其所，你需要为他们感到荣幸。”

“如果不是战争还在一直进行，我早该为那些人赎罪了。现在战争已然分出胜负，世界上已没有什么牵挂，也已没有我存在的必要了。”

“我是人类的罪人，我早该为人类赎罪了。”

“可是你…”

祂的话被人类打断：“请把我葬在那个灯塔下。”

“在赴死之前，带我回顾，这足够波澜壮阔的一生吧。就从我出海碰见风暴处模拟，那是一切的开始。”

“需要完全模拟吗？”祂的声音恢复冰冷。

“是的，清除我后续所有记忆。如果我再来一遍，能否有希望改写既定的结局？”蓝色身影思索着，走马灯般回顾着自己的人生。

“这段路，我要重新走一遍。”

“祝你好运，主人。”

……

黑色的海雾遮天掩日，乌云簇拥到了海面，在阿方索的头顶徘徊，久久不散，甚至愈发低沉。

阿方索侧身扒着小船的帆，听着耳边风帆的猎猎响声，抬起头望向远方。

“哐当”

他脚边的小箱子不知是被颠簸给晃倒了，还是被他碰倒了。

小船质量相当不错，可还是发出了断续的吱呀声。他对于制作细节的把控非常到位，但是质量再好也不兴碰瓷风暴。

随便一个浪尖袭来，这孤舟的命运，就会和千千万万落入海中的杂物一样——瞬息倾覆，没入海底，直至腐朽。

黑色的乌云掩着豆大的雨珠，碎在船上，发出巨大而密集的声响。

他现在只想回到他的实验箱庭，它就在十几海里外孤岛上的淡水湖底，里面是世界上适应力最强的生物，也是阿方索这三年主攻的课题方向，现在赶过去，开启防御系统，兴许能挽救这一切。

海浪撞向船舷，他的呼吸又乱了。他轻啐了一口，暗骂自己这么多年还是没能把道境化为本能。

阿方索又想起那个有点疯的小老头了，那是他的剑道老师，阿方索若是呼吸不稳是要被罚站桩的。

“气与力合，剑与心合。”他默念。他的气质瞬息间锋锐了起来，双脚像钉在了甲板上一样。

依靠无数次前往孤岛的经历，他本不必看指南针，可他还是从大衣左侧内兜拿出指南针，把灯和指南针举在眼前，调整着航向。

若抛弃他所有多余的微末的身份，单纯作为一个学者，他无法接受自己四年的研究成果在学术之海上沉没。

像一滴水融于大海，断无找回的可能。

他目光一转，看到脚下箱子上特瑞尔理工大学的徽章，脑海中如涨潮般涌起毕业时的情形。

那是些阳光明媚的日子。他在伊比利亚帝国最优秀，也是世界上最顶尖的大学里，度过一段小有成就的时光。

他在毕业那天，作为最优秀的毕业生，左手握拳放在胸前，向千名毕业于向特瑞尔理工大学的世界顶尖天才送去了毕业祝辞：“余生，尽是前路！此去！扶摇直上九万里！不问归期！”

这是他的对所有毕业生的心里话，更是他对自己说的。

“此去海阔天空，定可煌煌如日月。”

他成了伊比利亚克里特研究院最年轻的实习生。

他作为最年轻的研究员，在伊比利亚最优秀，同样是世界上最顶尖的研究院——克里特研究院内实习。

刚毕业的阿方索如同开刃的刀。

越优秀的人，越是傲骨嶙嶙。他并非不会做人，是他有着不可动摇的原则和对科学的绝对尊重。

他凭着过人的情商和傲人的成绩，顺风顺水，一路坦途。更是凭着入职不到三个月的八项专利项目顺利转正，成为这世界顶尖研究所人人都要高看一眼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