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红眼小镇（2 / 2）

沐枫身边很快就聚起了一群以过来人自居的佣兵，他们毫不吝啬地向眼前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传授起自己的生存秘籍，又给他讲述了很多在佣兵间广为流传的离奇故事。这些故事有真有假，亦真亦假，但无论真假，都能让沐枫学到更多的东西。

就在与佣兵们的闲聊中，沐枫很快就获悉了一些灵院老师没有提及到的情报，以及一些在青霞山脉生存的常识。这里会有一些名声不太好的流动商贩，这里也会有一些知假买假的投机客。这里很精彩，这里也很残酷。

离开灵院到了小镇后，沐枫才知道修灵远比其想的要残酷，通常天赋低的修灵者终其一生都不会有多大成就，有些甚至一辈子都止步于灵士。当然事无绝对，每隔个几十上百年，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天资平平却灵运逆天之人，完全打破人们以往的认知，最终成长为灵界里能够呼风唤雨、叱咤一方的强者。

修灵者中大部分人一生大多碌碌无为，多是混成了苦力般的佣兵。话虽如此，只要他们不时常留恋于烟花柳巷，又不嗜酒如命、嗜赌成瘾，还是能比寻常人更快赚得更多的财富。等到他们哪天激情不再，决心归隐之时，后半生基本可以过得逍遥自在、衣食无忧。

一般而言修灵者的寿命普遍会比凡人长，但是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会在有意无意间，通过透支生命来换取力量。对力量永无止境地追求是一件令人上瘾的事，他们宁可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多不愿平平淡淡、了此残生。也正因为此，这就造成了许多低阶修灵者的寿命比常人还要短。

等说完了灵者，他们又把话题转到了灵兽。灵兽身上最宝贵的就是其体内孕育而出的灵气晶核——灵核。据说有些灵兽还会在濒死之际，主动吸收掉体内的灵核，快速进入嗜血狂化状态，短时间内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灵兽浑身上下都是宝，毛皮、骨血、兽筋、爪牙等等，都是炙手可热的宝贝。炼药师会将其入药，炼器师会把它们打造成武器，阵法师会用其绘制阵法。不只是修灵者，甚至很多凡尘的皇室贵族也都对此垂涎三尺。

除却这些，就连一些强大灵兽的粪便也会被人争抢。据说只需把它们晒干碾碎后，再往其中混入些许增香除味的香料，就能制作出一种驱散低阶灵兽的药粉——旅安粉。这些如苍蝇般扰人的低阶灵兽，有的可能是某些强大灵兽的眼线与爪牙，所以也不得不防。

若是在山林中没能力带走同伴尸体，通常会就地掩埋，不过血腥之气又总会引来一波波灵兽的刨食。那时就可以在坟头撒上一圈旅安粉，这样的话或许还能有机会给对方留个全尸。

除此之外，在某些强大灵兽盘踞的领地千万不能生火，因为你不知道下一刻就会引来什么可怕的东西。有些灵兽对火焰的感知已经到了骇人的程度，哪怕距离间隔十里地，即便是篝火灰烬的余温，对于它们而言，也都如同秃子头上的虱子般明显。

据传灵界有些血脉强大的灵兽，不止会有血脉上的传承，还会附带着一些祖先的古老记忆，就比如一些秘地位置的烙印。不过想来在青霞山脉中，应该不会栖息着那种级别的存在。

沐枫慢慢从这群豪爽的佣兵口中了解到了修灵的艰难与孤独，也知道了许多灵院根本不会教给他们的东西。沐枫还从那些上过战场的佣兵口中，得知了一些更阴暗的事情，当即他就被其中的黑暗与残酷深深震惊。

大国内部非常安稳，不过周边却经常是硝烟四起、战乱频发，他们用一场场残酷战争维系着彼此间各方势力的微妙平衡。

有些修灵者有时会以雇佣兵的身份参与其中，他们被冠以正义之名，在战争中肆无忌惮地屠戮凡人。对于修灵者而言，那不过就是一场可以尽情狂欢的杀人游戏。

在这场独属嗜杀者的盛宴里，他们头戴英雄光环，不用背负心理上的负担，也不会遭受任何道德上的谴责。而无论战争胜败，最后迎接他们的也只有鲜花、财富与荣耀。

沐枫还知道了在靠近小镇的北坡，在那太阳大部分时间都照不到的背阴处，是一处葬着死去佣兵的墓地。在那一处处无人问津的荒碑之下，沉眠着的是一个个桀骜不逊的灵魂，坟前那折断锈蚀的武器正是他们英勇无畏的勋章。只不过他们残缺不全的躯体，再难承载起那早已逝去的梦想。

每年的夏末，就在一切繁华落尽之时，那里总会举办一场特别的酒会。到时小镇里的佣兵都会结伴来到那里，祭奠那些早已故去的亡灵，祭奠暂时还未死去的自己。毕竟若无意外，那里的墓地会是大部分佣兵的最终归宿。

那时的山坡上总会开满一种叫做祈愿花的小花，那是生者对逝者的思念。此花茎杆极细，伸出去老长，两片叶子又像极了一双碧绿小手，顶部还开着一朵类似铃兰的纯白色小花。

在日出与日落时，祈愿花的两片叶子会自然合拢在一起，就像是祷告时合在一起的手掌。而那如铃兰般的洁白花朵，就像是僧人吟诵经文的脑袋，总会适时垂落到那双小手上。微风吹过，日光斜照，远远望去这里就像有一群虔诚的僧侣，在霞光里庄重地为逝者祈祷。

一些佣兵也常常会在口袋里装着祈愿花的种子，若其不幸死在了荒野，待到尸体腐化成花肥，那里就会长出一丛祈愿花，就当是自己的墓碑了。而且若是有旅人路过，也能让其收获上一天的好心情。

一下午的时间沐枫都在听眼前这群佣兵闲扯，其间甚至有人主动去找他组队，当然前提他要是一名在佣兵公会登记在册的佣兵。这倒是给沐枫提了个醒，差一点忘记了此行的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