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杜木没有留在山上——或者说是宗门里。他回了家，临走前他问师傅自己可以在家呆几天。“呆到你准备好了为止。”狩二是这么回答他的，过了一夜，这个冷漠的人又恢复了往日模样。“师傅，我走了，您保重！”杜木朗声对着狩二的背影说道，说完他就觉得有些不妥，听起来就像是两人要诀别一样。还好他师傅不是个咬文嚼字斤斤计较的人，又或者说根本没在意杜木在说些什么，狩二又在盯着那无尽连绵的山出神了。他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便把杜木打发走了。

杜木淌过河水，翻过矮丘，穿过竹林，走在热闹的小镇道路上，但他并没有感觉到有轻松点，狩二大方的让他回家想待多久待多久，这在他心上蒙上了一层阴霾，他越发觉得这一切都像是与父母家人还有这世界最后的诀别。

走进家门，他爹杜土正躺在椅子上抽烟，斗斗和欢欢满地乱窜，母亲拿着根杆子在打院中树上的果子。“回来了啊，这回呆多久？”杜夫人回头瞅了自己儿子一眼，转过头继续打起了果子，杜土则懒洋洋地问道。在发现自己儿子并不是一去不复返，从此和师傅云游天涯不知所踪，而是三天两头就能往家跑一趟后，杜木也失去了他在家里的特权。

“呆。。。呆个把星期吧。”杜木想了想，说道。

“咦？这么久？”杜土从椅子上坐起来，烟杆在地上磕了磕，随后狐疑地看着他。“你莫不是惹了什么祸，被师傅赶出来了吧？”

“哎呀，不是的爹，师傅还表扬我了呢。”

“那是为啥？”

“就。。。我帮了师傅一个大忙，师傅答应放我一个星期的假。”

杜木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了，面对着父母怀疑的目光，他有一肚子血水想倒出来，他想扑过去，抱着父母好好哭一场，说尽自己的软弱和委屈。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忍住了，对啊，怎么说呢？告诉他父母，自己在鬼门关晃悠了一圈，差点就见不到他们了？告诉他们即使如此，自己也仅仅只是侥幸通过了第一关试炼，后面还有两个更加可怕的在等着他去一头撞死？告诉他们即使三途试炼全都闯过去了，修仙之路也不会变得更加轻松一点？

他平凡的父母没办法为他做更多了，听完他的诉苦，只会成日担心的睡不着觉，然后坚决禁止他再去修仙，老两口很可能会跪到宗门里去，抱着师傅的大腿乞求狩二放过自己，他们儿子只要平平安安就好，以后再也不修仙了。

“啊，饿了，妈，啥时候开饭？”杜木赶紧换了个话题，他的心里泛起一阵酸楚，他开始有了不能对父母说的秘密，只能自己承担的痛苦和担子。

“一回来就喊饿，没看我正忙着嘛。”杜夫人没好气地说道。“去猎人集市上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的菜和肉，买点回来。”

“顺便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烟叶子，也买点回来。”杜土闭着眼睛，懒散地说道。“来，给你钱。”

杜木接过钱，抓过来斗斗和欢欢各亲了两下，然后走出门去。他以往很讨厌这种跑腿的无聊事，更讨厌呆在屋子里每天除了柴米油盐就是家长里短的日子，但现在他竟是对此开始产生了无限眷恋。

他带着一个银块和几十个在口袋里叮当响的铜板走到了集市中，前些日子的流浪商人已经换了一批，那个兜售火翠鸟的人也不见了，这让他有些遗憾。他走到左边的摊位上挑挑拣拣，买了一条鹿腿和一只兔子，兔子是活的，他想送给弟弟妹妹当做宠物；他又向前走，卖着自家蔬菜的老娘们热情地招呼他，那些早晨刚刚摘下的蔬菜看起来翠绿欲滴，叶子上的水珠在太阳下闪闪发光就像珍珠宝石；杜木抓了几把菜，继续往前，这是个卖机关鸟的流浪商人，木质的小鸟只需要连续拉几下它伸缩自如的脚，就能振翅高飞起来，然后再落到地上，五十个铜板一个。他摇摇头，继续往前。再前面是一个简陋的摊子，地上铺着一张灰布，灰布上摆放着几个黑色的小药瓶，还有十几根细小的枯萎树枝。

“来看看吗？好用的强力丸，朱海国的炼丹大师出品，世间品质最好的；还有遇水即活的仙树枝干，放在家里可驱邪避鬼，百病不侵。”摊主介绍道，杜木觉得声音有些熟悉，他抬头一看就愣在了原地，而摊主也微微一愣：原来是狩二在这摆摊。

“师。。。师傅？”杜木惊讶地说道。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下山前师傅明明在宗门悬崖旁看山，结果现在竟然又出现在了集市上摆摊。“您在这里干什么？”

“嘘。在外面别叫我师傅，叫我。。。二哥就行了。”狩二神神秘秘地冲他眨了眨眼。“当然是卖东西啊，不然还能干什么？你来买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