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从那个上午开始(1 / 2)

第二天一早,杜土带领着精壮的小伙子们按时来到了地方开始盖房子,顺便给餐风露宿的师徒二人带来了喷香的包子,羊奶和饼,以及一条腌肉,三只腌鱼。杜木惊奇的发现原来仙人也是要每天吃饭的,他以为仙人吃东西纯粹为了享受而已。而且师父吃的津津有味,食量极大,足足喝掉了一罐羊奶,吃掉了二十个包子和半条腌肉,三张饼,而杜木吃了两个包子就饱了。吃完后,他们俩又看起了山,听着背后传来工人们有力的呼号声,杜木开始偷偷观察起了自己师傅的侧脸,那缥缈出尘的气质在他心中如仙王圣人般伟岸,这股气质在他不怎么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以至于在多年以后面对审判庭时,他将再次回想起自己在红石酒家见到师傅的那一个上午。

那天一大早他就溜达出了门,和往常一样。把油盐酱醋,人间烦恼和父母的长吁短叹一同扔在了那厚重的木门后面。街上人不多,镇子也不大,横两街竖三道,杜木很快便逛完了,接下来他决定去青石酒家打发剩下的时间,因为酒家的老板娘挺不错,真的挺不错,不错到即使她卖掺了酒的水也依然生意兴隆。一到夜晚,男人们呼啸聚集在酒馆里,老板娘换上一身火红的长裙,如一棵燃烧的病柳在大呼小叫的男人间飘摇而过,散落的火星子点燃了他们的心和血。

杜木走进酒家,坐在东北角的椅子上,那里可以看到大门口和靠在西边墙壁上的“钟”。一大早并没有客人,只有趴在桌子上酣睡的昨夜酒鬼。杜木点了一盘小菜和一壶酒,便开始盯着那台硕大的,神秘的钟。这是三年前一个五处流浪的游商队伍带来的新鲜玩意,据说被加持了无上道祖的印记,并结合了来自极其遥远之地的西方秘术所制造,可将“看不见摸不着的时间”在世人眼中显现,老板娘花了三个银块十五铜板将其买下,置在了店里。从此小镇的人们摆脱了依靠太阳辨认时间的方法,每到中午和晚上,乌央乌央的人群便挤到酒家,瞻仰令时间显现的仙迹。当长针和短针在正上方的“天”位重合时,古朴的黑木钟座里便会发出响彻小镇,令所有人震惊的敲击声,声音悠远浑厚,仿佛从上古时代流传而来。接着,人们便会一齐举杯欢呼,将掺了酒的水一饮而尽。

但仙钟的狂热很快就过去,因为第二年又一只流浪商队来到了小镇,他们以一个银块三十铜币的价格兜售造型更加轻巧的“仙钟二代”,于是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了钟。

但杜木不同,他是个对世界充满了好奇的年轻人。他盯着眼前这台仙钟,里面似乎传来奇怪的响动,努力想搞清楚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奥秘,那四方合围的厚重黑木里面,究竟藏着什么东西。有可能是一只小妖,或者是被封印的小鬼也说不定。他曾试图拆开过自己家里的那台花了一个银块三十铜币买来的挂钟研究,但里面蹦出来的一大堆奇形怪状的铁疙瘩和铁盘子把他吓了一跳,而后仙钟的魔法便失效了,它开膛破肚的躺在地上,等着杜土出工回家看到它的尸体。最后杜木被杜土拎起来狠狠打了一顿,又如一条死狗般被扔出了门,杜土告诉他,你不挣回这一银块三十铜币,就不要再回来了。

又过了仙钟上长针走了一圈的时间,门外再次走进来一个年轻人,人高马大,穿着光鲜亮丽,手摇折扇。这人一见到杜木便是眼睛一亮,随后一拱手:“杜兄!”杜木连忙起身拱手:“高兄!早啊,您吃了吗?”“吃过了吃过了,刚吃了一碗汤面和三个包子。”两人寒暄过后便一同入座,接着一齐盯着那个座钟发起了呆。

钟上的长针又走了半圈,再次进来一个矮胖的年轻人,身着绸缎长衫,手摇折扇,猪脸看到杜高二人便是露出了笑,然后他赶紧走过来对着二人一拱手:“杜兄!高兄!”杜高二人纷纷站起还礼:“洪兄。”并邀请他一同坐下看钟。

而当长针和短针再次重合时,第四个年轻人走到了店门口,他不知从何处来,一身白衣,满面风尘,牵着一头矮脚小骡,骡子身后套着一辆破旧板车,板车上堆着山一般高的烂木箱,破布袋,以及一个灰色帐篷。他将骡子交给店门口酣睡的伙计,并告诉他:“骡看好,不然腿打断。”又丢下十三个铜板;接着他走进店里,走到了柜台前,问老板娘要一壶酒,三十个包子,五十张饼,还有店里所有的腌干肉。“干肉打包,饼打包,包子和酒在这吃。”他风轻云淡地说道,却惊到了杜高洪三人和那个过夜的酒客,以及老板娘。似是怕老板娘不信,他又排出三个银块七十个铜板,在柜台上一一码开。

这个身材瘦削,样貌飘逸的白衣青年坐在椅子上,看着透过门口洒进来的阳光发起了呆,门外,那头矮脚小骡懒散地打着响鼻。

接下来,他慢条斯理地吃起了包子,一口一个,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就咽进了无底洞般的肚子里,吃的不急不慢。很快就吃完了一壶酒和三十个包子,他平静地告诉老板娘,再上一碗汤面,一盘包子,一碟咸菜,以及随便炒几个热菜。老板娘用见了鬼一般的眼神盯着这个可怕的年轻人,但是他的眼神却有种慑服的力量,使自己不自觉的就觉得应该按照他说的去做。

厨子大概从来没有这么早就被要求起灶开火过,面一碗接一碗地被端了上来,菜和包子也是同样。他坐在那,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面色平静,风卷残云地扫空了一桌子的食物,碟子和碗摞成了山,盛酒的大缸也空了。而随着好事者的奔走相告,店里不知不觉也围起了一大堆前来凑热闹的人,店里没位置站了,人们就站在门外冲着里面探头探脑,似乎这个年轻人表现出来的不可思议的神力已经超过了当年的仙钟给众人所带来的震撼。

“饱了吗?”老板娘红柳夫人心惊胆战地看着这个白衣青年,因为店里的东西几乎快被他吃光了。而他也终于点了点头,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想看看这个神秘的流浪者还会表演什么令人震撼的仙迹。但他接下来却只是打了个呵欠,随即趴到桌子上呼呼大睡了起来。人们发出一阵嘘声,然后又渐渐散去,只剩下每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潭瑶镇三少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讨论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争执着这个神秘流浪者的身份。

白衣青年一直呼呼大睡到了下午,然后他猛地坐直了身体,就像是被人狠狠锤中了后背。他看了一眼座钟,然后在四个人好奇地注视中走向了老板娘。

“这里是本地最大的酒家么?”他问道。

老板娘点了点头。

“这里叫什么?”

“潭瑶镇。”

“潭瑶镇,那这里有什么值得一听的消息吗?”

红柳夫人指了一下挂在门口旁边墙壁上的布告栏,上面贴着大大小小的纸张,板子上呈现出多次纸张被撕掉后留下的残缺。男人点了点头,他转身看向了布告栏。他细细地看了一会儿,随后问老板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您叫奴家红柳夫人便是。请问客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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