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隔壁有耳（2 / 2）

“上次差点出了岔子，这次要换几个灵光一点的护士！”在对杜小允进行第二次“三比一”观察法之前，张云特地对孙林作了交待。如果试验品不是死在观察或者利用中，而是死于饥饿中，那简直是丢大脸了。

“教授请放心，这次我们专门配备了生命体液监测器，一旦发现血糖过低，就自动启动注射功能，绝对不会犯上次的错了。”孙林也是有些后怕，所以为了这一次观察，他也下了功夫，并且加上这一个保险环节，虽然杜小允面临的最大死亡威胁，是脑袋肿瘤挤压导致脑部出血，但为了最大化地榨取杜小允的价值，也只能用这种手段了。

孙林心里决定，这一次“三比一”观察法完成之后，就赶紧说服张云把这烫手山芋出手了。

杜小允几乎是被人抬进观察室的，毕竟上一次一天的休息，根本无法弥补那三天神经极度活跃所带来的倦意。

但当半身麻醉剂注射进体内后，杜小允觉得，所有的倦意都消失了，那种无法掌控身体却又绝对清醒的感觉又回来了。

迎接杜小允的，又将是72小时的虚无状态。

纵然药效在加速着脑部血液的流动，让大脑神经元在极速放电，从而产生清醒的意识。然而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一次杜小允在适应大脑里面快速闪过的一个个画面后，不再有了恐慌的心理，反而也如静止不动的身体一样渐渐冷静下来。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杜小允像在看别人的故事一样，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自己能回想起来的为数不多的人生经历……

脑海中的画面似乎越来越快，不知过了多久，杜小允又看到了他和杜宇重在悬崖下打坐的那个场景。

这一次，胸口的疼痛感似乎来得更猛烈一些，似乎是疼痛感刺醒了原本只是回忆的画面，也让杜小允感觉到那个打坐的那个场景画面更“真实”一些。

杜小允不仅再次“听到了”水流穿过山谷产生的回响声，“看到了”河边的青草树在随着回响声轻轻摆动，往更远处眺望，甚至“看到了”哗啦啦的河水中，鱼儿跃出水面又再次落入水中，那入水的声音清澈干脆，与回响声交相辉映。

疼痛感仍在继续，杜小允很想赶紧脱离这个场景的画面，但潜意识地，他又强忍着刺痛感一点点地审视着这个场景——因为这是所有脑海闪过的画面中，最为真实和细致的场景。

此时的杜小允，还来不及深究手臂的振幅力量来自于哪里，但在药物导致的无限虚空却又绝对清醒的状态里，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敏锐。

场景中的形象越来越丰富，杜小允“感觉”到了一旁的杜宇重，有着微微的鼻鼾声，或许是打坐太枯燥，没有那些拳脚招式修炼来得精彩，所以睡着了。

杜小允还“感觉”到不远处的王老头，一边拿着一本书，一边似看非看地点着头，脸上还带着略微狡黠的笑容。

这一切场景，杜小允都“看得”特别认真，“听得”特别仔细，甚至在那一堆立体的场景声中，隐隐约约听到了“滴、滴、滴”的电子音。

但这电子音绝对不属于这里！确切的说，这电子音不属于脑海中的这个场景，但却能在这个场景中被识别出来。

疼痛仍在继续，杜小允的脑海还没有越过这场场景，但耳旁的电子音一直在鸣响。杜小允再次追踪着电子音的来源，在电子音声波不远处，有人的脚步声来回走动，似乎特别紧急。

“看，教授，昨天就是监测到这个时候，脑电波达到了峰值。”是孙林的声音，按理说这个时候他应该在电脑室才对。

杜小允明白，自己的身处的特殊疾病科3号观察室，为了观察脑电波，仪器都带有一点放射元素，孙林等人在仪器工作时，是不会待在观察室的，他们多半在连接着这些仪器的电脑室。但因为杜小允现在别说身体动不了，甚至连眼珠子都不能转动，他不确定孙林的确切位置。

“赶紧把这些峰值系数波段打印来，并查一查它们出现时有什么独特之处？”这是张云的声音，伴随着这些话的，是一连串的鼠标点击声和打印机工作的声音。

这下轮到杜小允惊奇了，自己在这种状态下，居然可以听到相隔几米厚的绝缘墙隔壁的声音！

“独特之处在于，昨天和今天这些峰值系数出现时，试验品的多巴胺会升高，而后血糖消耗会急剧增加，造成试验品的能量快速消耗。”孙林说到。

“其他生命体征有没有变化？”张云问了一句。

“有，自从上次用“三比一”观察法后，脑肿瘤又长了一倍。教授，这些数据够你出一篇轰动性的论文了，赶紧把试验品给王家抽取骨髓吧，这个时候正是咱们可以获得名与利最大化的时候。”继昨天出观察室门口之后，孙林再次劝说张云。

“脑肿瘤大了一倍？论文？抽取骨髓？试验品？”这些词犹如炸弹，灌进杜小允的耳朵里，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也变得没有刚才那么清醒，以至于接下来他只模糊地听到张云说什么让他恢复三天就送走之类的话后，就再没有听清他们之间的对话。

药效仍在继续，只是，胸前的疼痛感消失了，杜小允没有再感受到那种绝对的清醒，现在的他具有的只是恐惧与愤怒。

然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当前的自己别说逃，就连控制自己的身体都难。生命的危机让自己来不及多想，杜小允思考着，一定要在药效解除后，身体恢复体力时，想办法逃。

就算脑肿瘤增长了，已经没有多少活命的机会了，杜小允想到的依然是逃。人就是这样，哪怕是明知自己活不过下一秒了，在有机会的情况下，也没有多少人愿意主动伸长脖子将这宝贵的生命献出去。

死，也要自然而去，决不能被人当牲畜一样宰割，这是生命最后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