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悬崖村（1 / 2）

走过几座巨木参天的山头，淌过几条流水湍急的小溪，沿着日渐被草木侵蚀的山间道路前行半日，杜小允终于来到了悬崖村的边界。

悬崖村三面环崖，剩下的一面，濒临着一条大河，河对面也是山，山连着山，而且一山还比一山高，如果从高处看，悬崖这边的山反而成了较为低矮的出口。而从山间汇流而来的大河，在几公里之外的悬崖下，又再次流入了山中成为暗河。

悬崖村的悬崖，陡峭得仿佛如刀劈般光滑。崖壁随山起伏，最高处离崖底接近400米。在临近暗河入口处，悬崖甚至如危房般朝着前方倾斜过来，给人一种大厦之将倾的压抑感！

杜小允在王老头的电脑上看到过许多年前的悬崖村的样子，那时悬崖村除了村民以外，还有些许游人慕名而来看那气势磅礴的悬崖。

在瘟疫纪元前的人类史上，悬崖村是一个被称作为“网红”打卡点的地方，形形色色的人来到村庄探险、拍照、搞网络直播，那个时候，这个世界也没有分出什么城市区域与野外区域，悬崖村反而是许多人梦寐以求居住的地方。

而在瘟疫纪元后，许多人纷纷逃离了这与世隔绝之地，只留下舍不得故土的一小部分人，渐渐与文明世界越来越远。

通往悬崖村的路有两条，一条是在悬崖尽头处修建的阶梯小道，石阶顺着山势蜿蜒盘旋。此处山势较缓，悬崖村的人通过祖祖辈辈的努力在此搭建了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是悬崖村通往外界最安全的一条通道。但纵然如此，阶梯许多处还是需要铁锁助力，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跌落台阶直达崖底。

另一条是在悬崖村成为“网红”景点后，旅游公司在崖顶及河对岸的山峦上搭建的溜索，溜索分为两条，一条可以从悬崖顶滑到河对岸的山腰，一条可以从河对岸的山顶滑到悬崖顶。

在瘟疫纪元后，人们不轻易外出，尤其是毒障丛生的山林基本人迹罕至。悬崖村没有了往日的人气，渐渐没落了下来。

大自然是一个天生的侵略者，一旦人类从某地退出了生产生活，它便很快地就占领过来，只要阳光和雨水充足，短时间内，所有被人类用脚踩出来的路都会被植物所侵蚀，杂草会从砖缝中不断冒头出来，树根会将严丝合缝的水泥硬化地面不断隆起来。

在岁月的培养下，曾经稀疏的山林会朝着原始森林进化，曾经车水马龙的公路会草木丛生。

悬崖村和文明世界之间，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在外界不再进来，村内人基本不外出后，开始被大自然不断地隔绝。瘟疫纪元一百多年过后，前往悬崖村甚至如前往密林探险一般。

杜小允来到阶梯小道，透过远处被藤条缠绕成巨龙一般的索道，视线穿过半山的云雾，就看到了崖底下村庄的大致模样。村庄的房子稀疏而立，村景和这世上千千万万被遗弃的村庄一般毫无特色，现实的悲凉无法诉说着往日的繁华。

下梯、扶链、转身而退……一系列看似危险，仿佛下一秒就使人失足坠落的动作，杜小允都一气呵成的完成。

杜小允身手矫健地穿行在云端般的阶梯小道上，仿佛又回到了离开悬崖村前，经常与杜宇重比拼攀爬悬崖的日子。如果不是内心有着渴望远方的冲动，其实在这种自得其乐的生活，何不是逍遥自在的人生？

但活着，并不只是为了自在，生命的火焰往往绚烂于痛苦的折腾。

不多时分，杜小允就走完了让人望而却步的阶梯小道，来到了悬崖的崖底，朝着回家的方向大步走去。

从小没有长时间离开过家的杜小允，在青兵营训练一年后重回家乡，看到熟悉的景物感慨万千。

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变得越来越沉默。在父亲安葬的那一天，母亲哭的撕心裂肺，仿佛这偏僻而孤独的世界已经塌下去了。但杜小允没有哭，他只是默默地根据村里面长者的指引，机械式的完成各项祭奠的礼仪。看着手足无措的母亲，杜小允觉得，自己是该长大了。

和杜宇重去参加青兵集训营时，杜小允最担心的就是母亲，后来母亲来看望过自己几次后，这份担心也就少了许多。

但，谁能想到，自己也将随父亲而去。想到这里，杜小允突然又悲观起来，之前接到电话时内心升起的希望，仿佛又如同遇到狂风的烛苗，微小、濒临熄灭。

“哎，想那么多干嘛呢！”杜小允发现自己脚步慢了下来，“就算自己走了，也要让母亲过的幸福些，既然选择不了命运，那就过好它！”

很快，杜小允就穿过了人烟稀少的村子，来到了自家房前。杜小允的家在悬崖村偏居一隅，据父亲说，因为杜小允的太祖爷爷是个读书人，喜欢安静之处，于是便选了悬崖村偏山脚的高地修建了房子，后来，杜小允的祖祖辈辈在原来房子的基础上不断扩宽修缮，才成为了今天仿古微型四合院的样子。

杜小允来到房前，推开半掩着的大门，看着在院子里面正在劳作的母亲说道，“妈，我回来了。”

“呀，小允怎么回来了，集训营不是还没放假吗？”看到突然出现的儿子，母亲甚是惊喜。

“呃……是这样的，教官说最近比较辛苦，放我们休息几天。”杜小允不知该如何回答，撒了个小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