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秃鹰（1 / 2）

雷欧像是突然感知到了什么，他从睡梦中惊醒。雷欧环视四周，天还没有亮，自己和一群十字军士兵混住在一起，七八个人横七竖八的躺在一顶帐篷中，整个帐篷充斥着汗臭味，脚臭味，还有动物们的排泄物的味道。雷欧缓缓起身，坐在地上，他伸出右手捂住额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现在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呢？现在自己究竟该做什么呢？雷欧缓缓摸着自己的心脏部位，那里从刚刚开始就有些不太正常，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一样空落落的。

雷欧坐了一会，起身走出帐篷，他遥望着天上的繁星，心想道，以前在法兰西似乎从未真正的仰望过星空，这里的星空宛如一条湍急的河流，无数的星宵于河中翻涌，它们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却不会让人觉得过于刺眼。从月亮的位置来看，现在应该还是后半夜，雷欧伸了个懒腰，呼出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甩了甩胳膊，走向艾莱诺波利斯的城墙，想要方便一下。

远处被一种帐篷所包围的最大的帐篷中，灯火通明，不时还有人影闪动，雷欧知道，那顶帐篷是沃尔特·萨桑瓦尔的居所。雷欧皱了皱眉头，随后小心翼翼的靠近帐篷，想要听一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恕我直言，诸位，我们应该等到彼得修士带着东罗马帝国的支援回来之后再继续前进。”这很明显是弗拉休克·杰哈德的声音，雷欧认得。

“诚如弗拉休克所说，我个人也认为我们不应该太过冒进，现在我们与神圣罗马帝国的十字军还有意大利十字军分开了，光凭我们目前的力量若是正面对上了突厥人的大军，很难说胜负如何。”沃尔特·萨桑瓦尔难得的保持着冷静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听着，沃尔特，神罗人都已经把前面的路探清楚了，”一个反对的声音响起，他似乎还挥动着什么纸一样的东西，“他们在信上已经写得很明白了，他们已经攻破了尼西亚！那里黄金堆积成山，宝石镶嵌在地板上，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水源与食物，沃尔特，再不快点，那里可就全都被神罗人抢光了！”

“我还是认为我们应该等到彼得修士回来后再一起行动。”弗拉休克并未退让。

“怎么？杰哈德，你也跟彼得修士一样，被突厥人吓坏了胆子，不敢堂堂正正的作为上帝的骑士前去击败异教徒？！”

“你！”弗拉休克说着将腰间的佩剑拔出一截，帐篷中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住手，弗拉休克，”沃尔特低声大喝，随后帐篷中便陷入了沉默，只有弗拉休克不甘心的喘息声阵阵传来，“今天是什么日子？”

几人交头接耳低声说了几句，随后一人回答道“10月21日。”

随后又是一阵沉寂，雷欧搓了搓手，向着手心呼出一口哈气，小亚细亚的深秋，冷的出奇。“那么就行动吧，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我们必须把所有能战斗的人全部带上，而且必须听从我的指挥，有意见吗？”

帐篷中没有人回答，只有弗拉休克出声说道“没有异议。”

“好吧，那么天亮时我们就出发。”

雷欧吸了吸鼻子，看来威廉还好好的活着。他离开沃尔特的帐篷，走回到那帮大汉中间，穿上战袍，将剑挎在肩上，即使没有头盔和锁子甲，雷欧也觉得没什么好怕的，毕竟从沃尔特他们的谈话中得知，尼西亚都已经被威廉他们打下来了，那么苏丹的话应该也已经被杀了吧，果然异教徒在神圣的十字军面前是不堪一击的。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天空渐渐地明朗起来，雷欧抬起头，望着鱼肚白的天际，马上就能再次见到威廉了吧。这样想着，雷欧正了正身上的锁子甲，他看着面前的帐篷里歪歪斜斜的挤在一起的人们，他们背井离乡，甚至拖家带口的来到这里，这群人不知恐惧的前进着，眼前是圣地的呼唤，而背后，则是在祖国的穷苦日子在驱赶，他们之所以义无反顾，是因为他们本身已经没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了。

“呜————呜————”一种细长悠扬的角笛声响起，雷欧知道，那是沃尔特为营地里所有人准备的叫起床服务，营地这只巨兽正在慢慢苏醒，它蠕动着巨大的身躯，从各处不时发出各种叫骂，接着是各种铁器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人们正在从睡梦中睁开疲惫的双眼，不情愿的起身，然后继续开始无所事事的一天，但是今天不一样了，雷欧知道，今天他们就将进入尼西亚，然后继续向西南方前进，前往耶路撒冷。

弗拉休克脸上阴云密布，他双眼微微眯起看向南方，在他们的正南方，离艾莱诺波利斯不足五公里远的地方，是一条长长的峡谷，在最初从尼西亚周边洗劫回来后，弗拉休克曾经建议在山口出设置哨兵，但是最终在其他将领的反对下作罢，理由相当简单，没人愿意在那样的不毛之地坚守等待着根本不知道会不会来的敌人。

“阿尔啊，”弗拉休克注意到了站在自己身边的雷欧，他长叹一口气，还是望着峡谷的方向说道，“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