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该隐（2 / 2）

最后这支十字军带着劫掠而来的一切回到了艾莱诺波利斯，城内一片欢呼，不仅仅是他们狠狠地教训了异教徒，更是因为他们这群人带回了这些贫民十字军在欧洲见不到的各种金银珠宝，他们像是疯了一般的庆祝着对这块土地的蹂躏，庆祝着对自己所谓的敌人的屠杀。

雷欧蹲坐在城墙上，看着下面的人群，人们伸出手，狂热的抚摸着归来的十字军们的肩膀，手臂，头盔以及面部。雷欧并没有加入他们，他变得并没有那么热衷于上帝了，因为他在这一路中并没有看到彼得修士所说的大天使米迦勒，也没有看到人们说的上帝，他现在看到的最多的，是撒旦的黑色羽毛，仿佛撒旦就藏在这群人中间，又仿佛这群人全部都是撒旦。

雷欧缓缓地用食指和拇指摩擦着脖子上挂着的一个木制十字架，上面还刻着受难的耶稣。这是母亲去世前留给他的，说这是他受洗的时候，他的教父所刻。雷欧轻轻地用手指摩擦着，他眼中的世界开始变得不一样了，他甚至开始有些后悔离开了自己的父亲和他们那满是油污的帐篷，现在他们在这块土地上的所作所为令雷欧有些反胃，弗拉休克曾经亲口告诉自己骑士应该遵循的准则，但是也是他在自己的面前亲手打破了他为雷欧所描绘的一切。

“或许你所希望的骑士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在君士坦丁堡的狄奥多西城墙下，威廉对着雷欧如是说道。

雷欧皱着眉头反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威廉则轻轻一笑，随后转过头去不再看雷欧，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雷欧现在看着自己面前的这群人，仿佛知道了威廉的意思。

撒旦站在地上，看着十字架上血溅五步的天使，然后举起手中的朗基努斯圣枪说道“此乃审判”，并将枪尖刺入天使的翅膀，天使流泪了，并不是因为血液与疼痛，而是因为站在地上的不是人类，竟是撒旦。

雷欧深吸一口气，轻声告诉自己“不要参与屠杀，不要前去掠夺，只要到达耶路撒冷就好，到达耶路撒冷......”但是雷欧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到了耶路撒冷之后呢？他才发现自己竟然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一直所想的不过是到达耶路撒冷，但是之后的事，他竟然连想都没有想过。

而对于威廉姆斯·埃里希来说，或许这件事连想一想都会觉得奢侈吧。

威廉站在城墙上，这座城堡正是他们从塞尔柱突厥人手中夺来的艾克塞罗高沟堡②，威廉看着城下犹如蚂蚁一般的突厥军队，咽了咽口水，这支大军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少说也有四、五万人的样子，而威廉这边连一千人或许都不到，这就是雷纳德所犯下的愚蠢的错误，一听到法兰西人满载而归的消息后，雷纳德竟觉得自己被法兰西人看扁了，怒不可遏的他率军打下了这座位于尼西亚东北方向的堡垒，但是雷纳德并没有那队法兰西十字军那么幸运，这次阿尔斯兰并没有给他们机会。

面对着城下黑压压的军队，威廉本能的建议雷纳德赶快撤退，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它们已经被突厥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更可悲的是，艾克塞罗高沟堡内并不是独立水源，他们所必需的饮用水也已经被突厥人切断。

就在威廉想要为自己物色一个好位置想要睡一觉的时候，身边的人大喊起来“敌人放箭了！”威廉缓缓转过头，他望着满天的箭雨，沉重的呼出最后一口气，然后举起了身边的盾牌，顶在头上，威廉清楚的明白，自己肯定活不过今天。

注

①对于这部分诺曼人的描述存在争议，但是个人觉得还是倾向于拜占庭方面的记载更加符合历史背景，毕竟这支贫民十字军的组成人员大部分都是流民，盗贼，有罪之人和恶棍，真正能够做到遵守骑士精神的人屈指可数。就算米肖在他的书中甚至并没有提这件事，但是《阿莱克修斯传》中却有少量的描述，所以作者对这部分诺曼人所做的事情还是持怀疑态度。

②此地记载于米肖的《十字军东征简史》中，但是具体的地点未知，也搜索不到相关信息，据此推测这座古代要塞已经在战火中毁于一旦。